他拉开门,忽然回头冲顾怀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不用我到这儿来看你了。”
傅立泽临走时扔下的那句语焉不详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羁押月余都无人问津的顾怀余,突然成了最高调查局监禁处会见室炙手可热的常客。
来见他的大多是他父亲的旧部,几次交谈下来,外面发生的事情才慢慢清晰起来。
南区的那起车祸发生得蹊跷,顾怀沛人在车上,受了重伤,在医院抢救许久才勉强保住命。但据说伤到大脑,究竟什么时候清醒还是未知数。
他在病床上躺得安生,顾家内外却已经乱成一团。
卫兵再一次过来押顾怀余去见傅立泽时,是半个多月后的一个黄昏。正值盛夏,他穿行在监禁处开着小小气窗的长廊,步履迟缓,边走边抬头看墙上浮动的晚霞。
天气燥热,顾怀余前胸后背都有一层薄薄的汗。他的发尾被汗水浸湿,缠绵地贴在脖子上,像一副紧扣的枷锁。
转到会见室所在的走廊,他望见常跟在傅立泽身后的许特助。对方礼貌地对他点点头,替他打开了门。
傅立泽正坐在里面等他,一脸疲态。
顾怀余坐到他对面,“有什么事吗?”
这几乎是他每天到这间会见室来的第一句话。
“顾怀沛的事。”傅立泽说。
顾怀余察觉到他的措辞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
傅立泽盯着他,试图从人脸上看出点松动或是什么特别的动向,可惜顾怀余还是如往常一样,脸上那池死水并没有一丝波澜。
傅立泽锐利的眼神在他周身扫视一圈,终于正式开口表明了来意,“小余,你想不想出去?”
顾怀余垂下头不看他,不知在想什么,嘴里吐出声音很低的回答,“你帮我?”
声音不大,要不是仔细听,几乎都会错过这句话。
傅立泽想,顾怀余确实是没什么心机的,连谈判也不知道要占住上风的道理,就这么把议定条件的主动权拱手让人。
他又像上次一样跟人凑得很近,点烟之后却没有直起身,依旧同顾怀余保持几寸的距离,和他交换吞吐的烟雾与呼吸,“当然。”
“但是小余,你给我什么呢?”
顾怀余比上次镇定不少,抽烟的动作娴熟,烟圈吐得都均匀许多。但心脏里多了几万面响雷般的鼓,脑子里还在止不住地想,接吻是怎么样的。
了不起也就是这样了,亲密,温暖,交换带着一点湿润的呼吸。
顾怀余没跟傅立泽接过吻,对亲吻的想象便和喜欢他一样无法点到即止。
他咬着烟嘴抽了很大一口,低低地说,“你要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傅立泽并没有趁火打劫,开得价码很合理,只是要顾怀余帮他把这些天损失在他几个叔叔手上的份儿拿回来。
不出他所料,顾怀余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傅立泽对自己新合作对象的态度非常满意,“外面争得很紧,我会尽快帮你办保释。”
“过两天我来接你。”
他注意到就在这一句话间,顾怀余的眼睛又变得像一个月前的晚宴上那样湿漉漉的,有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光。
傅立泽觉得很有趣,右手掸掸烟灰,俯身轻声叫他,“小余?”
他们一起侧耳听了片刻盛夏空寂的蝉鸣,许久,傅立泽才抽完烟,伸手去拨了一下那几缕缠绕在脖颈上湿而黏腻的头发,自然无比道,“该剪一剪了。”
顾怀余坐在那一动不动,半晌才说,“嗯。”
作者有话说:渣渣泽又在边利用人边瞎撩了。
第六章
两天后,傅立泽的特助亲自过来办完保释手续,陪顾怀余出了最高调查局的大门。
一个多月前还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此刻一片寂静,顾怀余走在梧桐树漏出的疏离光影中,望见转角低调地停了一辆车。
等他上车,傅立泽象征性问候两句便挥手让司机直接开回傅家老宅。顶罪的事弄得顾怀余如今身份敏感,总要等事态逐渐平息下去再露面活动。此刻无论是顾家别墅还是医院都是各方关注的焦点,有太多不便。
两人在路上交流很少,好像又回到了早些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侯。
“饿不饿?”傅立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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