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先跟在张军身后,有些摸不到头脑。
抢掠要斩立决?这已经与他行伍几十年的认知完全相悖了。
当兵不抢掠,那怎么发财?当兵不抢掠,怎么安定军心?怎么补给物资?说句最寒人心的,怎么弄军功?为将者难哪,底下那么多军士,你不让谁吃饱拦着谁立功?那队伍还能带吗?
没看李怀光贵为当朝太尉,怎么样?
派人去追皇帝,没人动弹,派人去打李晟,没人动弹,左右维护着全靠点物资补给还有大家相互顾忌,这不没招了要往河中跑了吗?
去河中虽然不远,但凭什么让人家跟着你走?一路抢掠呗,谁抢的就归谁,十几支部队也就是十几个州县的事儿,这才是动力呀。
张军不知道赵贵先心里转着这么多的想法,打量着周边的环境,硬盘化的大脑不时的给出各种数据。不是太乐观,这会儿的筑城理念完全就不符合军事需求。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同时也算是好消息,他以后少不了要攻城拔寨,面对的也是这种情况。
这城修的完全就是为敌人准备的,路又宽又直,坊墙高竖,除了正面硬撼就没个回旋空间存在,和野战也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还是要靠实力。
也难怪这个年头只要破了城就算胜了。
城门相对,从这边直接看到那边,纵马过来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这会儿城墙也不高,也就是四米多,说句不好听的,弹跳好点的人蹦个高都能蹿上去,像张军这个个头站在战马上就超过城墙了,翻上去轻轻松松。
城墙外虽然有壕,也就是不到一米深的样子,不过里面会有些拒马一类的暗桩埋伏,到是不好越过。
虽然只有四米来高,不过站在上面往下看还是感觉挺高的。主要是这个时候的人平均身高有点实在不太够看,四米多已经算相当高了。
“郎君,某实测过,墙上可纵马,若是城门有险,驰援过来只需顷刻之间。”
“嗯,你到是有心的。”张军跺了跺脚,在下面看荒败不堪的老墙,上面却还坚固,平整如新,有四五米宽,两辆汽车能错得开。
两边的女墙也是常常保养,还很坚固,就是张军站过去有些不够高。
“郎君这身材,端的是大丈夫。”
“痴长罢了,身体长相父母所赐,谁也没有办法,想他做甚。”
两个人顺着城墙慢慢走动,战马也不用挽,自己跟在后面小步溜达。不过张军这匹马明显有点不太待见赵贵先那匹,不让它靠近自己。
瓮城墙和主城墙相连,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是防守的利器,从女墙上看下去,还能看到内壁上累累箭痕,可以想像当初破城的凶险危急。
这里面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军士的热血,有大唐将士的,有蕃帮夷族的。都是人命。
贵人的喜怒贪婪向来都要用小人物的性命去夺取实现,然后贵人喜乐安享,小人物埋骨他乡,惟留下家人几行清泪,几声念诵。
从西门走到南门,站在城墙上隐隐可见不远处的泾水奔流东去,哗哗的水声响彻耳边。
这会儿的泾水可不是后来的样子,而是一条奔腾狂暴的水龙,水势滔滔终年不息,每年都要发大水,一淹十数里,光是有记载的泾阳城就被它摧毁过多次,直到著名的龟城现世。
这个时候的泾河水大到什么程度呢?它上面甚至没有一座永固的桥梁,每年都需要重建,然后被冲毁。
所以沿泾水而居的城池,从来不用考虑南门的城防问题。
“报告。”
“讲。”
“城防接收完毕,值勤战士分岗完毕。营防接收完毕,诸曹与轮值战士已经入驻。二营营长马文才。”
“好,那我们去营里看看吧。咱们用的哪一座营?”
“报告,北营。南营留给暂时留守的陇右友军了。”
刚才陇右人马去营地,这边当值的可没动,还在城上守着的,一直到这会儿被换下来。
“好。告诉诸曹,一应物使粮料陇右军士也不要落下,大家以后都是战友了,当相互照应。”
“诺。”
几个人从折处下了城墙,顺着大街来到北营。守门的虞候整齐的敬礼。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把陇右兵马换下来,守城的换成了自己人,其他的暂时不需要做什么了,等着李部兵马来到就好。
那边营地里两个营加上陇右军士们张军没打算让他们进城,就在那边驻着好了,这边万一有战事他们还能从背后来个出其不意。
而且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会把赵贵先一直带在身边,慢慢增进感情,那边营中军士们自然会给那些陇右兵马洗脑,灌输新军思想。
就这样过了两天,一切安然无事。
第三日,也是张军来到这个时代的一个月整。
大唐兴元元年,岁甲子,三月二十二。
这一年,朱泚称帝,号天皇。李希烈称帝,号武成。日本正是恒武天皇的奈良时代,年号延历。南诏国今年异牟寻登基,年号上元。
这一年,大唐持续大乱,从河北河南到西北全在打仗,先后十几个节使你反完了我反,你反了我又归顺,来回折腾。
德宗李适下罪己诏大赦天下,原谅了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朱滔等各路反贼节使的罪过,改年号建中为兴元。一切从头开始的意思。
然后李希烈没领情,称帝了。
一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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