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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史掌柜,当下行情不好,我社不愿在此时出手。但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自然要给史掌柜些优惠。现在我社有两种预订方式,一是付下定金,然后明年按市价取货,二是付全款,我们这就约定价格,先付款,明年交割,自然不能按现在的低价,但要比往年的行价优惠些。”
庆元府“四海奇珍”商铺二楼中,魏万程正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微笑,对对面的史老板谆谆善诱着。
魏万程到了庆元府望海镇之后,一看行情,果然比往年惨淡不少,看来今年的战事影响实在是严重,蒙古人真是可恶啊。其实这打探行情、扩展销售渠道本来就是他这个临安留守的工作,只不过这阵子他一直在忙商城的事,都没来得及顾这边。
史掌柜捋着胡子,笑道:“魏东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你定要卖这么贵,我为何非要买你的货?去别家买不成吗?”
魏万程也笑道:“史掌柜要是能买到,可随意去买。只是如今能大批供货的,也就只有我东海商人了。其实呢,咱明人不说暗话,当下市面这么惨淡,还不是因为鞑子打来的缘故?现在所谓买还是观望,无非是在赌。说句大不敬的,若是官兵抗敌不利,让鞑子打了进来,那么现在囤的货全得砸在手里;相反,若是朝廷成功把鞑子赶了回去,那么市面必定会回升,现在低价购入的货,将来就能大赚。史掌柜现在在扫货,打的必然是跟我们相同的主意,赌朝廷能赢,现在低买将来高卖好好赚上一笔。”
史掌柜会意地笑了笑,没说话。
魏万程见状,继续怂恿道:“庆元府像史掌柜这样逆市而行的豪杰虽然少,但也颇有几家。你们悄悄扫货之下,市面虽然惨淡,但真的能大批交易的闲货还真不多,再想囤货,就只有从我们这里买了。咱都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也不用想着相互诓骗,反正进货价和出货价都在那里,总利润是一定的,我多赚点,您就少赚,反之也一样。但若是我或者您想着把利润都独吞掉,那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的。我刚才说的方案,就是咱俩各让一步,这价格虽然比现在的市价高一些,但您不能这么看,若是您不买,那就是一点赚不到,而买一点将来就赚一点,这是赚不是亏啊!”
史掌柜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如此算来,难道你还能亏了?”
魏万程喝了一口,说道:“嘿,这行市您最清楚,我亏不亏您还不知道?我们从北地运货来,庆元府的市价就是再低,也比我们进货价高些,亏是不会亏的。但是少赚不就是亏了?今年行情就是差,就算明年回升了,也不过是小亏大亏的区别罢了,我跟您商议半天,也无非是求个小亏而已。”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觉得跟这老狐狸还是别耍心眼,说实话比较好,于是继续说道:“不瞒您说,若是以‘对半取利’为公平,那么我出的这两个方案,无疑是您赚的多些,我赚的少些。但我也不是白让利的,我社在临安置办了一份产业,现在急需资金,若是投入一万贯进去,明年说不定有五千贯的升水,在庆元府少赚的,在临安可以多赚回来。事情就是这样,让不让利无非是多赚少赚的区别,但是做不做就是有赚没赚的区别,在商言商,想必史掌柜自然也清醒其中的利害。”
史掌柜听到这里,终于做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看来是有戏了。
其实,他刚才就已经盘算好了魏万程给出的两个方案的利弊,正如此人所说,综合算下来,最终成交价虽然比现在的市价要高不少,但相比往年价格还是让了一些的。
他所犹豫的,是东海人为何要让利?他们已经在望海镇置地买了仓库,反正要待到明年南风季再回去,那么他们若是赌市面会回升的话,干嘛要急着现在出手?自己囤到明年再卖,不就能把大头全赚去了吗?
商场如战场,乍然白白让利,未必会安好心。他们史家虽然是名相之后,但是现在与朝中大员的关系也不算太深,打听不到多少东西。可这“东海国人”最近风头正劲,说不定是他们听到了什么内幕,知道朝廷顶不住了,所以故意做出唱多的姿态,诓骗我高价购货?
直到魏万程说出实情,他才感到放心。这才合理嘛,无利不起早,哪有白白让利的?若是他们急着用钱,这就说得通了,他们这么卖货,也就是相当于用货物做抵押借债而已。算起来,要是计算上利息钱,还是我亏了呢!
既然想通了,史掌柜也不含糊,一边心算着细节,一边装作犹豫,半天之后开口说道:“那既然如此,老夫虽然亏点,但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便做个人情,就帮魏东家一把吧!只是这价格,还要再议一下,嗯,还有,齐鲁会馆刚刚置地,人生地不熟,需要人手帮忙吧?我这有几个小子还算机灵,就先借给你们操持着吧,不用客气。”
这便是要派监督了。魏万程松了一口气,他本来也没打算耍赖,只要资金拿到就行,于是连连点头同意。等做完这单,之后再去和别家照猫画虎,也就容易多了。
史掌柜又与他讨价还价了好久,最后终于达成了初步意向,双方把合同一签,便等明日去看了货就商议付款的问题了。
两人正事谈完,不用再勾心斗角,便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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