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你为何要多此一举,震断他双臂筋骨?”
距离监斩台较远的墙垛儿上,一名四十多岁、身着劲甲的汉子低声喝骂一旁的少年——“现在可好,那双废了的手臂,反倒成了这小子翻身求存的依仗!”
这中年壮汉名叫许槐峰,是阳州许家的武统教头,亦是许家家主的心腹。
被许槐峰沉声痛骂的少年,则与沈若辰年龄相仿,是许槐峰的独子,名为许木荫。
“父亲您冤枉我了,孩儿并未让人震断沈若辰的手臂啊!”
许木荫急忙解释:“况且,就算孩儿有这想法,那两位从帝都本家赶来的高人,又岂会遵从我一个无名小辈的号令?”
听闻此言,许槐峰不禁双眼微眯,心头暗忖:“也对。”
“宗家派来的那两位高人,修为深不可测,行事眼高于顶。”
“别说是我们父子,就连家主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此番,他俩作为负责劫掠随军医丹、栽赃沈若辰的主使,又岂会依从我儿的建议?”
虽说许槐峰身为阳州城许家的武统教头,更是家主的心腹爱将,颇受倚重,在整个阳州城的地界上都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说到底,阳州城的许家,也不过是帝都许家本宗的一个旁系分支罢了。
与那两位本家高手相比,十个许槐峰加在一起都不够看的!此番设计陷害沈若辰,也是远在帝都的许家本宗暗中采取的行动……“难道是那两位本家高人故意震断了辰申的双臂?
可、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许槐峰百思不得其解,只因他的判断从一开始就误入了歧途。
刑台之上,主将官沉吟片刻后,问向辰申:“就算你是被陷害的,可遗失丹药军粮却是不争的事实。”
“本将要斩你这个监粮副使也是有法可依,你还有何不服?”
“不服就是不服!”
沈若辰丝毫不回避对方那其实森然的目光,亢声喝道:“我的确是监粮副使不假。”
“可若以失职论处,我上头还有个正职的监粮使呢,为何所有罪责皆由我一人承担?”
听见这话,远处的许槐峰顿时老脸一黑:“他娘的,这小兔崽子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拉老子下水?”
原来,这许槐峰除了是阳州城许家的武统教头外,眼下还有个随军的“官方身份”,那便是沈若辰的顶头上司:监粮正使。
“好你个沈若辰,自己玩忽职守、犯下大错,却还敢血口喷人?”
许槐峰一声怒斥。
随即便顶着瓢泼大雨、大步流星的走向刑台的所在,边走边道:“老夫虽是监粮正使,可前夜亲率小股人马探前巡察时,已将监粮队的指挥权移交于你,此事所有同僚皆可为证!”
“哦是吗?”
沈若辰淡笑着接过话头:“那我只问一句:你在权利移交之时,可有给过我兵符?”
听见这话,许槐峰顿时呆住,看神情竟是有些发愣。
他虽不是正统的帝国军人出身,但此番代表许家认了这监粮使的差事,从军也有些时日了,自是知道除了主将的总兵符外,每一支分队的首领,还拥有各自的兵符——斥候队首领有斥候队兵符,监粮队也有监粮队兵符,是为军中明确身份与职责所用。
许槐峰父子给沈若辰设陷阱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到这一点,因为他们太看轻沈若辰了。
对这样一个胆小怯懦的窝囊废,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沈若辰能抓住这样的细节漏洞。
说来,如果不是因为沈老侯爷在军中威望颇高,再加上沈若辰的父亲虽在多年前落下了残疾、可仍旧在世的话,帝都许家根本懒得制定什么计划——干脆雇一名刺客,找个下手的好时机一刀抹了沈若辰的脖子就搞定了,哪用得着先施以美人计、又闹出栽赃嫁祸的戏码,最后再借军法以斩其头这般麻烦?
“据我所知,帝国军法有明确规定,部队权利交割之时,必须连同兵符一起交付,否则权利交割将被视为无效!”
沈若辰得理不饶人,字字铿锵:“试问,在我指挥不动监粮队卫兵的情况下,要如何抵挡那些悍匪抢粮抢药?”
他之所以对大炎国的军法如此熟悉,全得益于附身之人的记忆。
作为一品战神候的嫡孙,沈若辰打从识字时起,就被要求把帝国军法背个滚瓜烂熟。
而现在沈若辰所说的也都是事实——那帮劫粮抢药的蒙面悍匪出现之时,沈若辰根本就指挥不动那些运粮兵。
一是因为他没有兵符在手;二来,这些运粮兵大多都是从阳州城临时招募的,军纪本就散漫无度,乍遇强敌来袭,早就作鸟兽散了!沈若辰的雄浑话音再度响起:“将军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搜身,看看我监粮队的驱策兵符是不是仍在他这位正使的身上?”
许槐峰被逼到了风口浪尖,心下剧震,面上亦是勃然变色。
看他这副神情,将军哪还能不明白?
那监粮队的驱策兵符,肯定还在许槐峰的身上揣着呢!只听对方磕磕巴巴道:“当、当时老夫走得急,一时忘了交接兵符……”“忘了?”
沈若辰一声冷笑:“呵呵,你在这轻描淡写说句‘忘了’,却让我无法指挥将士们协力抗敌,以至于百千子弟兵死的死、伤的伤,还遗失了丹药军粮!”
旋即,他转过身,耷拉着的“断骨”手臂也无法行礼,只字字铿锵的朝着主将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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