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疯狂的脚步声在石墙上回荡,走廊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然后,就在左边的最后一个牢房,路德维希站在那里。他的制服依然如新衣一般平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瞠目结舌地僵在那里,面部表情早已超出了“惊讶”的范畴。他呆呆地凝视着对面的费里西安诺,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他将头偏到一边,似乎拒绝承认这是真的。
“路德维希……”一句轻缓的,安静的低语。刹那间,时空凝滞,万籁俱寂。月亮停转,悬于天空;地球停转,滞于脚下。费里西安诺的呼吸轻柔而恬静,一切的一切骤然停止,扭曲,而后化作崭新的样貌呈现在他面前。因为他在那里。路德维希……
“不。”
仅仅这一个强烈的否决词足以再次将费里西安诺拉回现实,他向前奔跑。当他到达最后一间牢房时,路德维希将手伸出栅栏,与费里西安诺的手紧紧握住。费里西安诺剧烈地喘息着,一只手与路德维希紧紧相连,一只手疯狂的摸索着钥匙。“路德维希,我们马上离开这儿,我们……”
“不!不!你在做什么?你是……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一束月光穿过栅栏,洒在路德维希的脸上,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知所措,即使当他拉过费里西安诺的手,穿过栅栏,贴上自己的面颊时,这样的表情也没有消褪。熟悉的触觉让费里西安诺不禁叫出声来,几近啜泣。他一直在找与这把锁相合的钥匙。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为什么他的手总是在颤抖……
“有人告诉了我地址,不过这没什么,我是……”又一把错误的钥匙。费里西安诺简直要恼怒地尖叫了。
“你必须离开这儿!你必须离开!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置你?难道你不知道……这竟然是……”路德维希的话变成了他听不懂的德语。但即使如此,即使他脸色苍白,像被吓坏了,即使他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他依旧从费里西安诺手中拿过钥匙串并镇定地拿出一把钥匙插入锁中。腾出双手的费里西安诺立刻将其伸向在栅栏另一边的路德维希,以紧握他的手臂,以触碰他的面颊,以说服自己他确实在那儿。
“到时候会有一群联系人等着你。我们有一辆车。可以把你送到那里。警卫们都睡着了,但我们得快点……我们要……”就是这把钥匙。锁开始转了。
“太傻了……,费里西安诺,这简直太傻了……”路德维希的呼吸声愈加急切而混乱。
很近,太近了。费里西安诺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被急切的渴望紧紧缠绕着。咔嚓一声,锁开了。他们都忍不住喘息了一声。门缓缓转开时,费里西安诺不得不短暂地放开在路德维希胳臂上的手。但在门彻底打开后,路德维希立刻狠狠地抓住了费里西安诺,将他拉入怀中;费里西安诺也伸手抱住他,在他的怀里沦陷;他们的唇触在一起,激烈地亲吻着,无可呼吸,无可言语,无可恐惧,一切的一切再次静止。灰色的监狱消失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在那里,阳光和花草都是黄澄澄的,天空湛蓝明亮,在那里,下午的时光再也不会流逝,在那里,一棵孤零零的老橡树静静伫立着。那是另一个地方,那个世界只能容下他们两个人,而这正是费里西安诺所守候的,所珍视的;这正是他不惜冒一切风险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是他活下去的原因。路德维希的一切都未改变,无论是身上的味道,皮肤的触感还是嘴唇的亲吻。费里西安诺的心终于像从前一样飞向天际。在很久以前的那个干草堆上入梦的雨夜后,他终于感受到人生再一次完整。所有的碎片纷纷粘合在了一起,他感到自己现在能幸福地在路德维希的怀里死去。但亲吻是短暂的,路德维希分开了嘴唇,他的眼神犹如火焰一般。“我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但你得走了。”可他的双臂依旧如钢铁一般紧紧围绕着费里西安诺。
费里西安诺坚定地摇了摇头,颤抖的双手带着决意似的附上路德维希的手臂。“我不会一个人走。”
路德维希顺从地闭了一会眼。“那就一起走,现在。”他将手臂从费里西安诺的腰上放下并拉住了他的手。而后他从一张小桌子上抓起一件夹克,拉着费里西安诺到了走廊上。
费里西安诺跟着路德维希走出了狭窄的牢房。在映出栅栏影子的地板上,他们的脚步声如枪响一般回荡着,似乎打破了牢门外沉静而空寂的夜晚。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费里西安诺分辨不清他混乱的感觉,只知道有着心跳沉重的紧张感与宽慰的安全感——因为路德维希牵着他的手。
“警卫呢?”路德维希简短地问,锐利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空空如也的基地。
“只有两个,但他们在睡觉。”
“睡觉……”路德维希摇了摇头。“算了。哪条路?”
费里西安诺走在前面,带着路德维希经过了那些建筑,卡车和前门的围网。“这里,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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