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琛不为所动:“你合该不得好死。”
薛洋笑了一声,竟真从怀中取出他最宝贝的锁灵囊挑在降灾剑锋上,轻蔑笑道:“我这人不得好死?好哇,我承认的,我就该不得好死的。可你呢,你早就不得好死了,一具凶尸而已,你又有什么好骄傲的,哈哈哈。”
话音未落,宋子琛已剑斩破空像条鬼影一样游弋而来。宋子琛已是死人,又是夷陵老祖亲自复活的凶尸,阴虎符对常人的威慑力在他这里要大打折扣,再加上他的剑术高超几乎无人可与他并驾齐驱,薛洋当真有些紧张,他所擅鬼道并不能应付宋子琛,且他身边无人,无法对他造成掣肘,不愧是当年名满天下的宋道长。
他拼力抵抗了会儿,却终究敌不过要命的一招一式,那锁灵囊自然是被宋子琛抢了过去,宋子琛将剑锋抵在薛洋心口,他道:“你欠星尘的,你也欠我的。”
“宋道长这话让我听了好生伤心,当初一剑朝你刺来的,难道不是晓道长吗?”薛洋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他擦擦嘴边的血,“我只不过,稍微说了几句话而已,他呐,真是善良轻信得让人觉得可怜了。”
宋子琛听罢面色更冷,剑锋隐隐有些颤抖,薛洋笑道:“他对你情深义重,他却杀了你,你说他绝不绝望,他绝不绝望?”便听得他继续戳着旧伤口不肯放,“他当着我的面散魂,他想死?没那么容易的,我就是死,也要——”
话音未落,宋子琛已经一剑斩过来。幸亏躲得快,只是发丝落了几缕,薛洋靠着花墙堪堪躲过那致命一剑,只倦倦笑道:“宋岚啊宋岚,你真可悲。”
宋子琛收剑,脸上隐约露出些悲悯神色:“你真可悲。”锁灵囊已经到手,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听到薛洋打了一个响指,手中锁灵囊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宋子琛终于绷不住冷静神色,蹙眉厉声喝道:“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把魂魄烧掉哇。”薛洋咳了几口血,顺着墙滑下去,轻笑道,“啊哟,你还记得江晚吟江宗主吗?他的大半魂魄也是这么被烧没的。见他是这么死的,我那时就想着,哎可以啊,玉石俱焚嘛,防的就是你这种人把他从我手里抢走,”他痴痴盯着宋子琛手里的锁灵囊,从豁口飞出的魂魄在触碰火焰的瞬间灰飞烟灭。
宋子琛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咬牙切齿道:“停下!”
“不可能的,”薛洋拍开他,重新跌回角落里,咳血大笑道,几近魔疯,“哈哈哈,宋子琛,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你疯了,”宋子琛往前一步,仍旧攥着锁灵囊不肯放,只恨声咬牙,“你若在意他,怎可肆意糟蹋他的魂魄!”
“是,”薛洋笑得愈发开心,他曾想过,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现在他这副模样,宋子琛绝不会给他一条生路,怕是恨不能也把他的魂魄用鬼火烧得一干二净才好,他仰头嘲笑他,“若你有天大的本事,那你救他吧。”
“你熄灭鬼火,我不杀你。”宋子琛别无他法,只能道,“我放你走。”
“宋道长何必,”他索性又打了个响指,只见宋子琛手中那团黑漆漆的鬼火烧得越发恣意张扬,那团火映得宋子琛以往冰山似的面上裂开的崩溃神情愈发明显,薛洋心中快意便如一个不倒翁,按下去又冒起来,消磨不去,还摇摆得厉害,都说不清是恨多些还是扭曲的乐多些,他便道,“我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穿过他的肩胛骨。薛洋闷哼一声,目光落下去,却并不是霜华,却是宋子琛原本的佩剑,拂雪。
他的声音里含着太多的忍耐与痛恨,尽皆糅杂于冰冷话语本身,他道:“你不配在他剑下死。”
薛洋呸了一声:“那你这把剑就配杀死老子?!你的这把破剑真是好高贵,沾了老子的血,也算是三生有——”
——哗啦。
那句话到底没能说完。斑驳花墙溅满了血,那些绿到发黑的藤蔓上悄无声息偷取着亡人鲜血的余温。此时正值日暮,残阳如血,这孤僻小巷的角落断墙上立了一只乌鸦,并着横七竖八零零落落的树影子映在墙上,市井的烟火气七弯八绕传不到这里,只有乌鸦喑哑的嗓子胡乱叫。
宋子琛定定看了会儿薛洋的尸体,见他没了声息,便把拂雪慢慢收起。他嫌脏,撕了身上衣角一小块布料擦了又擦,怎么擦都觉得擦不干净。他已经不是活人,自然流不出泪来,只是昔年携手共踏江湖的旧友,明月清风,风骨卓绝,如今却落得如此结局,他如何能不痛,无论如何,都合该洒泪一二,敬一杯故友山水不再逢,自此山长水阔人间大浪淘沙几番不仁轮回,他二人再无相聚之日。手中锁灵囊烧得只剩下几片半焦的残锦,多年以来,宋子琛踽踽独行的目标一下子就化为云烟,他觉得茫然又觉得可悲,最后也只能也靠在浸满血的花墙上,独自看日落黄昏。
魏无羡没想到一回京城就会见到宋子琛,他午觉直接睡到了黄昏日落。宋子琛来找他的时候,他是披着睡衣揉着眼睛去见他的。虽说日子一天天暖起来,可到了晚间还是挺冷的。
他靠着大门抱手臂笑问他:“宋道长,此番前来?——”话说到一半,他便蹙眉没了声音,宋子琛浑身血腥味,方才一定是和人打过一场,他便转而问,“发生了什么?”
宋子琛道:“魏公子很久之前所说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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