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正常,你只是比别人都聪明,也更敏感。以后可不能骗我说不疼了。”
闻言邓莫迟沉默了一会儿。
冷不防道:“我可能有些变态。”
“变态?!”
“对,”邓莫迟终于把脸转了回来,垂下眼,端端正正地和陆汀对视,“不是敏感,是越来越麻木。最开始我发现自己很难开心起来,情绪起伏随年龄增大递减,到现在是连愤怒都不会了。刚才在客厅里,我没有生气,那样做只是为了让他害怕,短时间内不要回来。和弟弟妹妹说我不想管他们,也不是气话,是真的这样想。他们让我多了很多麻烦。”
“可是你还买水果给他们,供他们读书还天天接他们放学,这都是基本义务之外吧,你得承认自己是个好哥。”
“那是本能。”邓莫迟立刻道,“不是出于我的感觉。”
本能?陆汀想,行吧,你非要这么说服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就像你说,我让你的情绪产生变化,偏不肯提及“在乎”这个词。
他沉着一股子气,托稳邓莫迟的右手,一点点抬起来,直到在无名指和中指间的那个未愈的伤口就在唇边。
紧接着他亲了一口。
唇上沾了丝缕腥甜。
“有感觉吗?”陆汀撩起眼皮。
“你知道,”邓莫迟看他的目光像是隔了层雾,“我和你想的那个人不一样。”
“我没有想‘那个人’,我想的就是你,”陆汀很想把那层雾给拨开,所以他必须紧紧看着那双瞳孔,一眨都不能眨,“今天你愿意和我说这么多,我很惊讶也很高兴。它们让‘你’这个词表意更丰富了,而不是让你变成了另外的谁。”
“我可能不会爱上任何人。”邓莫迟干脆抽手了。
“那我可以爱你吗?”陆汀攥住他的手腕,又把他捉了回来,“我让你烦了,迷茫了?还是害怕了?你要把我丢掉了。”
“没有。”
“那就好,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
邓莫迟不再说话。
“老大,我觉得你很温柔,至少对我,”陆汀又道,“这个想法现在也没有动摇。”
“我觉得你疯了。”
“咱俩半斤八两,我不说你疯你说我,那就是欺负人。”陆汀瞪了瞪眼。
邓莫迟眉头松开的模样有些无奈,陆汀却热乎乎地冲他笑,又琢磨起止血的问题,好像比起方才的高谈阔论,那两块伤才是重中之重。一脸严肃地想了想,他忽然又凑得更近了些,这回却不是去亲吻,而是舔。舌尖湿软,带一点点隐忍的颤抖,轻轻触碰那片脆弱的创伤,唇瓣也随着舔舐的动作小小地开合,暖暖地擦过。
陆汀低着头,已经不敢再去观察邓莫迟的反应,血气还是铁锈气早就分不清楚,还有蒸发的酒,一同化在他的口腔中,流入他的身体,在每一根血管中造成海啸。他几乎全身都是僵硬的,唯有睫毛闪动。
“你在做什么?”邓莫迟问。
“……止血。”陆汀含混地说。
“这样有用吗?”邓莫迟确实是在认真提问。
“试试吧。”陆汀的脸垂得更深,两指间的那个伤口似乎有了些起色,血迹没了,被他舔得发白,于是他又去碰掌根那个。陆汀已经闭上眼,几乎要把整张脸埋在邓莫迟手中了,硬瘦嶙峋的手骨抵上他柔滑的脸颊,定义他未曾打开的形状。身体不自觉微颤,后颈干净地露出来,领口还能稍稍看见脊柱的轮廓,他蹲得那么低,却像是把自己捧起来献祭。
陆汀知道自己的举动匪夷所思,但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于对伤情的关注,还是来自一种渴求的私心。他的思维搅成沉甸甸一团,完全拎不开。
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是:这是我的。
他很招动物喜欢,也被很多警犬热情地舔过手。警犬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是在想“这是我的主人”吗?
陆汀的心脏跳得都发疼了。
下一秒,他带伤的那只手被一股力道提起来,有热气靠近了它。
陆汀触碰到足够让他融化的温度,刹那间意识到,这是邓莫迟的嘴唇。他吓傻了,几乎要立刻哭出来,呆呆地抬眼去看,邓莫迟的脸被自己的手掌遮住小半,微微眯着眼,目光清明依旧,整副眉目被无影灯照得如同画儿一样鲜明。他在观察陆汀的舔舐,在学习,并实践。舌头还是有些拘谨,没有伸出来多少,因此这舔舐更像一种啜吻。
甚至能听到吻时微小的声响。
“……好了,老大,好了。”陆汀明白自己就要蹲不稳。他急慌慌放开邓莫迟的手,出血确实停住了。
“真的有用,你也不流了。”邓莫迟起身铺床。
那可能是因为我全身血都要倒灌了吧,陆汀昂起脖子看他,心想,你这是杀人。软绵绵的双腿和腰杆已经不足支撑他迅速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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