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竹屋中。
迪莉娅看着自己被包得雪白的两只断手,眼底都是恨意。
她试过用魔法修复,但就连女巫族的医生都表示,这两只手被吸血鬼斩断,只能勉强接上去,但也只是接上去。
意思就是,只是当个摆设,并不能正常运用。
迪莉娅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狠劲,她咬破了嘴角,尝到了铁锈味,都没松开牙齿。
“奶奶,你该休息了。”
莉莉端着一杯牛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迪莉娅的神色,紧张地声音都有些发紧,道。
自从白天,奶奶的手被那只吸血鬼徒手斩断后,莉莉就觉得奶奶变得阴郁可怕起来,整个人从接上断手后,就开始坐在屋内,望着外边漆黑的夜色,眼底是望不见的恐怖漆黑。
中间还将她自己关在房间内,给谁打了个电话。
为了打这个电话,还设下了魔法结界。
莉莉心里觉得很不安,担心奶奶想不开,便也一宿没睡,直到看到奶奶凌晨了还在楼下坐着,只好端了杯牛奶过来。
迪莉娅逼人的目光朝她射过来,目光阴冷得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可怖。
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奶奶……”
“莉莉,我的手没了,你说——我还能是族长么?”
忽然,迪莉娅猛地站起来冲到她面前,用一双瞪得大大的,浑浊又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凝着莉莉,声音粗噶沙哑得像是磨砂石摩擦发出来的一样。
那令人窒息的眼神,叫莉莉脸白得似纸,“奶奶,你,你就是族长啊,别想这么多了,快点休息吧,会,会好起来的。”
“不,不会好的,除非——除非杀了那两只可恶的吸血鬼!”
迪莉娅像是魔怔了一样,她瞪着莉莉,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不禁厌烦地收回了视线,随后却是低哑地像是说给她自己听一般地喃喃起来。
“对,杀了他们,他们是恶魔,杀了他们……”
莉莉看着迪莉娅弯曲的背影,呆呆地立在了原地,她觉得,奶奶或许真的疯了。
这边气氛阴沉可怖,而另一边,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女巫家里自然是没有棺材的,但池芫太虚弱需要休眠了,所以也就挑不了什么,有床睡就可以了。
而沈昭慕则是盯着躺在床上睡得无声无息的池芫,就坐在她床边,若有所思。
她生得很好看,是毋庸置疑的,是那种就长在他以为美人该长的审美上,但性格是真的,和她的长相既相符又矛盾。
野性,冲动,好斗,却又很懒,还有些喜欢捉弄人。
不过,安静地这么睡着的时候,闭上那艳丽撩人的眼眸,其实会发现,她也可以和古典安静的美搭上。
沈昭慕心动意动,便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秀气的眉,再到秀气的鼻子,最后放在她饱满的额头上。
点了点,嗯,软的,但是他的手很凉,感受到的是和他一样凉的她的体温。
眼眸黯了下,是啊,他们是冷血动物,就算抱在一起,也感受不到温暖。
沈昭慕缓缓在池芫身侧躺下,面朝着她的方向,轻轻张开双臂,虚虚地拢住了她。
不会累,不想睡,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激情。
唯独在白天的时候,他吸到了她甜美的血,激发了他藏在身体里无法抑制的冲动yù_wàng。
池芫睡得很香,所以根本不知道旁边躺了个对着她看了一夜,多愁善感的始祖大佬。
她是被强行摇醒的。
睁开眼,对上的却是岑寂那张死鱼脸,对方的死鱼眼里泛起几分无可奈何。
似乎对她这么能睡,摇都摇不醒的行为传达了几分嫌弃。
哦,他这双眼睛,看谁都像是嫌弃。
池芫不耐烦地拍掉他用力到差点将她胳膊卸下来的手。
“什么事?”
懒洋洋地扫了眼房内,没有找到沈昭慕的身影,便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侍卫长,慵懒地坐起来,抚了下身上皱巴巴的裙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岑寂对她这个态度一点都不意外,语气波澜不惊地回道,“找到乔的下落了。”
乔?
池芫这才眼里燃起一丝火花,很好,那个差点要了她命的黑人女巫,找到就好,她要亲手将她撕成碎片才解气。
见她终于来了精神气,岑寂不忘提醒她,“始祖大人已经动身了。”
“什么?”池芫这下是直接下了床,急了,表情冷了冷,“怎么不早说?”
“早说您也没醒。”
“那能一样吗!”
“您现在去追的话,或许追得上。”
所以别再和属下掰扯为什么不喊你了,始祖不让喊我能说什么。
岑寂死鱼脸下的心情是很无语的,这两位祖宗,真能折腾。
一来就将人女巫族的族长给弄残废了,一堆烂摊子都留给他这个侍卫长来收拾不说,现在好了,又去千里给银剑送人头,按他说,始祖的决定没毛病,去一个大佬就够了。
像是女王陛下这样闯祸作死第一的还是算了。
池芫眯着眼,“你是不是在腹诽我?”
岑寂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
“哼,他说什么了?”
池芫整理着自己的裙子,觉得这一身不适合打架,不够酷,只能靠她底子好撑着了。
“他说您去了,反而麻烦。”
池芫:“……呵。”
他去送死,她不去的话,才是大麻烦。
撩了一下头发,池芫嘴角一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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