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不长眼?别妨碍公务!”凶狠的长相并没有带来应有的威慑力,百姓毫不避让,依旧堵在前头,将囚车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一个个打量着囚车上的罪犯,囚车中那位蓬头垢面如同乞丐,在他后颈插着一块亡命牌,牌上所写犯人姓名以及罪行。
这是大宁的规矩,意义有二,一则是解释死囚的来由,二是起到警示作用,为了减少类似的犯罪行为出现。但有些罪行屡次出现毫无缓减趋势,甚至愈演愈烈,比其余罪行的发生率要高上许多,其中缘由不得不引起官员、朝廷的深思。
从马上而下的汉子急躁不安了,这帮围观的刁民根本没有想要让路的意思,他与身后的囚车寸步难行,哪怕离刑场只有一小段距离,按如此速度怕是要走到明日!他的时间到无所谓,哪怕在此浪费七日都没关系,可行刑耽搁不起啊,稍有差池,他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汉子心一横,从刀鞘中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再次警告道:“妨碍公务者!杀无赦!”
接着又凭空挥舞了两下,这样一来,才令围观百姓退后几步,堪堪留出一条可供一车一人的通过的道路。
大汉终于松了口气,果真人就是贱,好说歹说没有效果,非要动刀子他们才知道自己姓什么,家里排行老几!脑门上的一头大汗足以看出在与百姓对弈时的不易,若让他知道主动为李旭让路的与拦着自己不放的是一群人,不知该做何感想,或许他会感慨一句,同样都是人,可为什么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将囚犯押到刑场后,按照大宁的惯例要给犯人吃最后一顿酒席,俗称上路酒。死也不能当饿死鬼,这个安排能够看出大宁的人文情怀,当然,民间也流传着另外一个原因,依厚黑学的猜想,朝廷是想堵住死囚的嘴,避免他的大喊大闹,毕竟每个濒临死亡的人都是歇斯底里的,人惧怕死亡是本能,没有人例外。
“总督,囚犯带到了。”凶神恶煞的大汉一马当先,率先来到黄三石面前恭敬跪诉道。
黄三石看着不远处的囚车,微微点头,他盯着囚犯背后的木牌,牌上的名字叫做原禾,这与即将执行死刑的囚犯毫不相干,完全是两个人,这个名字本就是他随便捏造,漕运官员的身份,也是由黄三石安插在死囚身上的。
其犯罪缘由自然是贪污善棚粮食,可怜囚车中的犯人临死前世人都不知他的真实名姓,不过这些并无所谓,他本就该死,只不过时间与罪名不同罢了。人活这一辈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实现自己的价值得到世人的认可嘛,依他原本的模样,只能受到无尽的唾弃与辱骂,但这么死去,却为黄三石排忧解难,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黄三石的心中,会存留短暂的感激,可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黄总督神情严肃,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阳,吩咐道:“时辰到了,让他吃这最后一顿送行饭吧。”
“是!”
收到黄三石的命令,底下人开始忙活起来,先将囚犯从囚车中带出,接着又把热气腾腾、丰盛的饭菜摆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饭菜是由最近的酒楼做好,方才由人送进来的,这顿送行饭可谓诚意满满,毕竟是他人间的最后一餐,自然要隆重对待,其中深意也不乏让他死得甘愿、不留遗憾,死后化作鬼魂来纠缠自己可就不麻烦了。
死囚一张脸被他的邋遢的长发遮挡,虽然看不清他的面目,可他的一举一动与常人无异,毫不慌乱,也不显恐惧,如此平静,既是对命运的妥协,同样是保留生前的体面。
“原禾”端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吃光了桌子上所有饭菜,甚至连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都没有放过。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刑场中见惯的是囚犯临死前的疯狂与崩溃,精神失常的丑态令人捧腹,反倒是刽子手终结性命的最后一刀并无看点,可今日他们似乎遇到了另外一种情况,这位死囚与之前的犯人完全不同,这让他们很是不爽,千里迢迢而来,浪费自己干活的时间,少挣半日的工钱,可剧场中的表现并不值这份票价。
他们心中不免有一种落空与失望,接而又转化为愤怒,“扮演”死囚的“演员”欺骗了他们,他的“不专业”让人们的观影体验得到了很大的影响。
所以他们理当大怒,你的生死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一场闹剧,甚至可以说是一场喜剧,但并没有将我们逗笑,反而没有丝毫爽点。
“臭不要脸!你还能吃下饭!真是qín_shòu不如!”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不知从何处捡到一把菜叶,或许这本来就是他一开始准备下与“演员”互通的道具。他狠毒开口骂起来,此刻手中的烂菜叶也化作一柄利剑,飞击到囚犯后背。
囚犯身子一颤,他没有转身,依旧安静的吃着并无味道的美食。
而栅栏外的百姓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男人的举动皆是他们心中所想,既然演出不够精彩,何不自己来找些乐子,而且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不会产生任何愧疚。
“砍头真是便宜你了!依你的罪行就应当五马分尸!你真该遭天谴啊!”第二位投掷恶臭鸡蛋的是位中年妇女,她们奋斗在凑热闹的第一线毫不奇怪,比起一些男人,甚至她们所说的话更加难听。
但这位观众的准头似乎有些歪,鸡蛋只落在了囚犯的脚边,没有伤到他分毫,妇女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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