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管竹微微讶异,抹掉齐莠脸上的泪,“那就可以了,已经很好了。”
齐莠紧紧抓着齐管竹的手臂什么都没说。
他没说。
蒋璐答应他可以搬出去之后又说了别的。她用恳求的语气跟齐莠说:“但是你不能和你哥在一起,你绝对绝对不能……你们没有可能啊,齐莠,很多事我不说你都应该清楚。我可以给你钱,你租房子在外住……”
“不要。”齐莠想都没想拒绝道,他本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大可以瞒着蒋璐,和齐管竹住在一起。可他偏偏不,他偏要执拗的明说,偏要像个孩子一样,坦诚到冒傻气。
“那我要怎么办呢?我怎么向你爸交代……”蒋璐问他,也在问自己。
“他不是我爸。”齐莠说,“良辉那边我会自己去说。”
“你说什么?”蒋璐摇摇头,“你绝对不能说你们俩的事。”
齐莠没再说话。
“齐莠,你这样,我不会给你一分钱。”蒋璐说,“等哪天你哥不要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和妈一样了,你知道吗齐莠?”
“我不知道。”
蒋璐听到小儿子回答。她的孩子有一双澄澈的眼却在做浑浊的事。
最终她也没能让齐莠屈服,齐莠走到玄关沉默关上门。
她稍显冷硬的神情溃散了,伏案大哭。
她要为她犯下的错事赔上余生。一个秘密揭开了,她还要继续守着另一个秘密。直到什么时候呢?她不知道,她要无望的等待刀彻底落下的那一天。
……
午后阳光暖洋洋照耀,齐莠的双手却冰凉,齐管竹在前面走,他低头跟在身后,蒋璐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一不注意撞到前面人的背。
齐管竹已经停下来,手掌按在他头顶,迫使他抬起头。
“别低着头走路,摔了怎么办?我看看,就是眼角有点红,看不出来哭过。”齐管竹说着温热的手掌盖过齐莠指尖冰凉的温度,“再不好好走路,我就牵着你走了。”
齐莠勉强打起精神,到车站之后又低下头,整个人蔫蔫的。
齐管竹悄悄观察着,手臂忽然被拽住了。齐莠还是低着头,手指堪堪拽住他半截衣袖,车站三三两两等车的人,齐管竹嘴角向上翘纵容了弟弟疑似撒娇的行为。
公交车开到面前,人们一心往车门方向去,只有齐管竹倒退一步,腿微微弯下,侧到齐莠耳边:“我这算追上你了?”
齐莠抬起头,泛红的眼角和水润的眸,发丝略显凌乱。四月,哪里都是春意。
“……根本不用追。”齐莠撇开头,看不远处斜盖下的树,枝头已有新鲜的绿意,嘀嘀咕咕讲,“我这不是上赶着奔过来了么?”他不想齐管竹追问,说完就赶着车外最后一个人的步子上了车。
齐管竹差点没上来。
两个人落座,齐管竹勾住齐莠脖子把人往怀里按,“可以啊?跑得挺快,不等我?”
齐莠不吭声,头发被揉乱,嘴巴本来闭着,齐管竹挠他腰侧,他一下破了功,闹到最后气喘吁吁。
那些沉重的话题被抛在脑后,齐莠妥协似的一声叹息,双手贴在齐管竹的脸颊,揉啊揉。
齐管竹没有阻止,齐莠暗道奇怪,眼瞟到坐在最后排穿着校服捂嘴偷偷笑的几个女孩,脸一下红起来。他脸皮薄,脖子都透着粉粉的颜色,迅速坐好坐直。
齐管竹手臂搭在他的椅背上,一双眼含着笑。齐莠自认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齐管竹无辜道,“这不怪我吧?你上来揉我脸的。”
齐莠较起真,“那你干嘛挠我?你不攻击我,我能动你?”
“你管这个叫‘攻击’?”齐管竹“哎”一声,把手掌糊在齐莠脑后,齐莠刚要反击,他却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因为柚柚都不笑啊,哥哥想看你笑。”
齐莠一僵,说不出别的话,也就把目光移到前方。
齐管竹用眼睛认认真真描摹齐莠的脸颊轮廓,他的弟弟,稚气的少年,不管多少次都跌撞着向他伸出手,固执挽留他的小傻子。
他为齐莠而停留。
回到家之后齐管竹整个人黏在齐莠身上,齐莠看个电视都不安生,问齐管竹都不用工作吗。
“好好的周末你能心疼心疼我别提工作吗?”齐管竹没个正经地说,“再说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吗?”
齐莠静一下,索性坐在齐管竹腿上,背靠到男人胸膛,“你别担心,我没事……她和我说了以前的事。”齐莠顿了顿,讲到蒋璐跟他说到的曾经。
齐管竹沉默听完,下巴搭在齐莠的肩,轻轻埋进少年的脖颈。
“她还和你说了别的吧?”齐管竹虹膜里浮现那层暗沉的光,“她不可能让你回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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