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猪头脸上的油腻十分滑溜的从他肩膀上歪斜下来。
云长空也没注意一旁的环境,随手一甩,准备将那个硕大的猪头甩回原先的位置。
哪曾想……麻绳穿透的肥大猪耳朵在这个时候崩然裂断开来。
猪头在空中打了一个转,颈口被砍刀砍出的硕大伤口,流甩出一个猩红而又美好的弧度。
可怜的猪头就这般缺了一只耳朵呈一个抛物线的弧度飞了出去。
陵天苏刚刚收回没多久的视线,又再度随着这颗死不瞑目的大猪头挪到了桥头之下,那位帮人写着书信的盲眼书生那边去了。
一位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正出神的盯着写字的书生。
她缺了两颗门牙,抿了抿干枯的嘴唇,期待着写给远在边疆打仗儿子的家书。
谁知,家书没等到,只听得“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还没看清那书生是如何落笔,一只硕大的死猪头就这般歪歪的倒在藤条编制的小桌之上,吐着舌头,死不瞑目的看着她……
老太太呆滞了整整三息有余,枯井一般的眼眶瞪得大大的。
待到反应过来,仿佛受到巨大惊吓一般怪叫一声,打着摆子连连倒退几步。
云长空脸色一变,心知要坏事。
他明显看到这老态龙钟的老太太脚下一崴,就要一个屁蹲摔坐在地上。
老人家的骨头向来脆弱,要是这一下子摔瓷实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陵天苏眼疾手快,化作一阵清风,飘然而至。
云长空只看到眼前闪出一条白色虚影,还未等他有所反应。
陵天苏就已经出现在老人身后,单手沉稳却又不失礼的将老人扶住。
另一只手上则落在老人单薄的后背之上将之扶稳,悄然的渡了一道温和的元力给她,这才让老人平定心神。
随着背后心涌至全身每个角落的那道热流,老人原本受到惊吓霎时陷入耳鸣目眩的虚浮感也随着消失。
老人站稳身子,崴到脚腕处的伤口锥心的刺痛,心知定是伤了筋骨。
却转头看到是一位身着华贵的少年公子好心将她扶住,心中感激万分。
暗想这少年公子衣服如此华贵干净,竟然也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太婆一身脏乱。
脚腕虽然刺痛难忍,但想着怎么也不能在人家面前出了洋相才是。
咬牙忍痛挤出一个和蔼却又卑微的笑容道:“老婆子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陵天苏眉头微皱,没有应她的道谢之语。
随即,在老人无比吃惊的目光下,在她眼中无比尊贵的少年公子居然直径的蹲下了身子。
老人心知这少年公子定是看出了自己的脚伤,有意帮她看看,可这如何使得?
老人刚欲开口,却见那少年公子已经蹲下了身子,镶着银边的衣摆都垂落在了灰扑扑的地上,染上一角灰色。
只见他出手如电,一指虚点点出,老人还未如何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脚腕处的伤口便传来一阵酥麻之感。
渐渐地……酥麻散去,那锥心的刺痛也不复存在。
老人惊诧的动了动脚腕,觉得好生神奇。
暗道这少年定是医者出生,这还没碰到自己的身子,随手一点,就治好了她的扭伤。
老人哪里还敢让这少年公子一直蹲在她的面前。
赶紧将他扶起,再次诚恳道谢:“公子真是好心肠,老婆子感谢公子。”
陵天苏洒然一笑,道:“婆婆不必客气,应该的。”
说到底,云长空是他的人,他甩出来的猪头吓到了老人家,他还是得负一定责任的。
云长空一阵小跑过来,歉意的朝着老人家深深鞠了一躬:“婆婆,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猪头没绑好,耳朵断了,将您吓着,实在对您不住。”
这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老人似是经受不住这么多人的目光,脸色通红道:“无妨无妨,老婆子没事,后生不必介怀。唉,看来老婆子今日是写不成寄给儿子的家书了,也罢,叶先生,那老婆子明日再来叨扰你了。”
老人这句话说完,云长空这才后知后觉的朝着另一个需要他道歉之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是一位青衣盲眼书生坐在那里。
他是一个很安静祥和的人……
两张藤椅,一张藤桌,藤桌旁斜放这一根碧青竹杆。
桌面上摆放着一摞宣纸,一方最常见的青石砚台,砚台中有磨好的深色墨水,简单朴实。
本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杂物的。
可如今…桌上却多了一只与这些东西十分格格不入的油腻猪头。
他紧闭双眼,微微抬头,干净的面容上带着些许茫然与无措。
他虽保持着落笔的动作,但手中的木杆毛笔却是在那颗重物猪头咂下的瞬间,已然断成了两截。
猪头断口处仿佛有流不完的猩红液体,一看就是刚宰没多久的新鲜肥猪。
如今歪着脑袋躺在这藤桌之上渗着如汤水打泼量的鲜血,将桌上那一摞鲜血染红了大半。
倒也难怪老人会说今日这家书是写不成了,因为若是寄出这张血淋淋的家书出去。
她那在战场上死战的儿子看到这般家书,还不得担心得七上八下,哪还有心情去打仗。
陵天苏道:“我觉得你还有一个人需要道歉。”
云长空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暗道自己买的这猪头可真会坏事。
“那……那个,这位叶先生是吧?实在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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