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九千岁快活,玩得尽兴些。”
薛定威抽着烟,转身离开了地窖。
顾崇山在铁栅栏外落座。
他摆弄着黑檀木珠,睨向南宝衣,“害怕吗?”
南宝衣眨了眨丹凤眼。
怕倒是不怕的。
前世她在顾崇山身边待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做出格的事。
而且她知道,顾崇山的对食是榴花夫人。
盛京城里,那位艳名远播的大美人。
可是面对顾崇山的问话,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怕的,别提有多怕了!”
顾崇山嗤笑。
小丫头的态度太过敷衍,压根儿是毫不畏惧的姿态。
他单手支颐,一颗一颗地捻着黑檀木珠,微微阖上眼帘。
地窖陷入诡异的寂静。
南宝衣抱着木鱼,看了他片刻,因为无所事事,又重新敲起木鱼。
她不会背佛经,但是背过老子的道德经。
她一边敲木鱼一边念叨:“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闭嘴。”
“哦。”
不知过了多久,顾崇山似乎终于呆够了,面无表情地拂袖离去。
南宝衣轻轻吁出一口气。
顾崇山走后没多久,小沙弥又领着人进来。
南宝衣望去,来人居然是南胭和夏明慧。
南胭站在铁栅栏外,温声:“我在府里绣花儿,听说童谣里的邪崇女被九千岁逮到,还送来镇南寺化解灾厄,因此特意赶来观看。妹妹瞧着心地善良,没想到,竟然是祸世邪崇,真叫姐姐伤心。”
南宝衣懒得搭理她。
她坐在小方桌旁,自在地翻开一页书。
南胭皱了皱眉。
南宝衣都被逮起来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微笑:“夏姐姐,我听寺里和尚议论,打算对这个邪崇念诵七七四十九天佛经,再将她当众烧死,以谢天下。”
“烧死可是很疼的!”夏明慧状似吃惊地捂住小嘴,“南姑娘细皮嫩肉的,可怎么受得了?”
“是啊。还是放在山脚,在全郡百姓的围观下,被活活烧死呢。纵便是靖西侯,到时候也救不了她。毕竟,又有哪个男人愿意为了区区红颜祸水,得罪民心呢?”
“胭儿,到时候咱俩定要抢个好位置,细细欣赏。”
两人议论着,忍不住咯咯娇笑。
南宝衣蹭了蹭鼻尖。
天还没黑呢,这两人做哪门子梦?
她端起茶壶走到铁栅栏后,“很好笑?”
不等她们回答,她直接将温热的茶水泼到她们脸上!
南胭和夏明慧惊呆了!
茶叶黏在发髻和脸上,茶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衣襟滚落,十分狼狈!
南宝衣骂道:“我可是祸世邪崇,你俩没事儿少在我面前晃悠,否则下次泼到你们身上的,就是黑狗血了!成日吃饱了撑的,到处使坏心眼,就不怕报应吗?!”
两人难堪地擦去茶水和茶叶。
夏明慧沉声:“你也只能得意这一个多月了。南宝衣,我等着看你被烧死,等着用你的焦尸,告慰晴晴在天之灵!”
她冷着脸拂袖离去。
南胭盯着南宝衣,良久之后,忽然眉眼温柔:“镇南寺不比南府,没人陪娇娇玩耍。娇娇寂寞吗?”
“还行。”
“娇娇放心,姐姐与别人不一样,姐姐定然会待在镇南寺一直陪着你,直到亲眼看着你,被活活烧死……”
“你愿意待在这里,那就待着呗。”南宝衣坐回去,随手翻开佛经,“若实在闲得慌,可以每日给我送些好酒好菜,我怕寺庙里的斋饭,我吃不惯。”
南胭顿了顿。
她眉头紧锁,厌恨地盯着这个姑娘。
南宝衣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她以为她是来礼佛的吗?!
居然还嫌弃上斋饭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讥讽地骂了一句,扬长而去。
南宝衣挑了挑眉,又翻了一页佛经,是不在意的姿态。
天色渐渐晚了。
好在镇南寺的待遇倒是不错的,大旱的天,居然还有热水沐身。
南宝衣梳洗干净,打了呵欠,安安稳稳地躺在小榻上。
睡得迷迷糊糊时,却听见一阵开锁声。
她睁开眼,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青年闪身而入,“娇娇。”
“程德语?”
她惊讶。
“是我。”程德语扯下蒙面布巾,“我知道你不是邪崇女,那首童谣是夏明慧陷害你的手段,所以特意来带你离开。”
油灯黯淡。
他凝视着小榻上的姑娘。
她才豆蔻年华,却出落得白嫩娇美,极尽精致。
周身有股娇憨干净的气质,掺杂着浅浅书香,是千娇万宠才能培养出来的闺秀气质,与南胭那种市井人家的姑娘全然不同。
很难想象,等她及笄时,又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程德语觉得,他对这个前未婚妻,心动了。
他得保下她,不叫她被活活烧死。
于是他拽住南宝衣的手,企图把她拖出地牢。
“程德语,你疯了?”
南宝衣惊呆了,忍不住剧烈挣扎。
现在逃跑,会妨碍她的计划的!
“娇娇放心,看守镇南寺的僧人,被我用父亲的令牌调走,我会带你从后山门离开,我的马车就在山脚接应。我在锦官城郊外有一座私人别院,可以把你安置在那里。你若不嫌弃,可以当我的外室,只要你不妨碍我的前程,我甚至可以养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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