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兄长一模一样的话,从江月心口中说了出来。
水人被伤的不轻,不管是他的有形之体,还是他的内心,都是重伤。甚至,因为顾及这地方古怪而脆弱的气息平衡,他连调息养伤都做不到。
可这位固执地维持弱女子形象的水人,却在片刻的喘息之后,再一次倔强地高高扬起下巴,向周游,向在场诸人高声宣言。
“月心……”周游看着嘴角衣襟还沾着鲜血的水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树精重新落到了少年头顶上方,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他身子动了动,看样子又要引动他那些根脉。这时,沉默的少年终于开了口:“老实呆着,现在是融合的关键,你也不想功亏一篑吧?”
树精一愣,连忙罢手,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咱们以大局为重……话说,钟阿樱那片云孤还在我身上,你且放心,我们融合完成之后,我就把这片,还有你万象符中的那些,一并奉还,一定帮你了却心愿……”
树精说了半天,看少年没有任何表示,顿时只觉索然,哼了一声,便将单手捧在胸前做个拢气的手诀,亦是闭目不语了。
周游听见说“融合的关键”,不由更急了,可他现在被建木的根脉捆的结结实实,连挣扎都挣扎不动,更别说去阻止那融合了。他不由又看向了江月心,只见江月心虽然神色坚定,可水人亦是被树精的那些黑色藤根紧紧围困,还有一条刺进了他的要害,处境比周游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样的两个救人的,还怎么救?
“镇静,不要慌。”那兄长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奇迹般的令焦躁不已的周游安静了下来。
周游稍稍定了定神,再理性想了一遍目前情形,只觉仍是无解,不由叹息道:“镇静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招吗?”
兄长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考虑着措辞,片刻后方道:“我曾是个习武之人,生平所历凶险众多,也曾有过绝望之时……虽然不敢说每一次都能够死里逃生,可是常常能在死局之中破出一线生机来,你道我所凭借的是什么?”
“是什么?”周游不由被兄长的话给吸引了,“一定是兄长武艺高强,又意志坚定,自然能反败为胜。”
“到了真正的绝境之时,什么武艺强不强的,早都不重要了。”兄长轻笑一声,又道,“我腆着脸说句大话,我那时于武学一道也算是能排上号的,能把我陷入绝境之地的,自然也不是常人。但是,越是这种高手过招,拼的反而不是武力了。”
“这是为何?”周游问道。
“能成为高手,自然各自都有各自的强力优势,你擅拳脚我长于剑术的,因此高手与高手之间其实差距并不大,大家势均力敌,所以最后拼的也不会是单纯的武功。”兄长说话总是不疾不徐,不急不躁,周游听着听着,自己那焦躁的心竟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只听兄长继续说道:“武功不是定胜负的决定因素,那什么是呢?我以为仍是心境。你别怪我说的太玄,实际上,越是到束手无策之时,人越是会不由自主地慌乱绝望。而一旦自乱了阵脚,那原本用熟了的招式也不会用了,原本可以做到的见机行事也便如一叶障目般,根本做不到于纤毫之间发现契机……这样的话,焉有不败之理?所以说,身处绝地之时,敌人等着的就是你的慌乱与绝望,而你在这种时候,要做的就是不能让敌人的心愿得逞,所以,你……”
“绝不能慌!”周游终于明白了过来,“兄长一片苦心,周游受教了!”
“客气。”兄长轻声道,似乎伴着微笑。
周游心头一片暖意,他现在似乎更加明白那少年,明白他为何要执着于寻找这位兄长的云孤了……
周游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正对上江月心的眼神。水人仿佛从周游的眼中读出了他的心思,微微点点头,又用下巴点了点周游的右手。
周游瞅见江月心动作,虽然不解,但还是努力低了头去看自己的右手。
建木的树根虽然将周游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树干上,但是绕了数圈的根脉恰好将周游的右手漏掉了。他的右手自手腕以下还是能活动的。
周游之前的确是想用这只手从树根的圈圈捆扎中挣开一个缝隙,但无奈树根捆的实在是紧,他除了将手腕转的酸痛,一无所获。
此时,他这只疲累了的右手正随意垂在身侧,指尖正对着他的裤袋。
巧了的是,周游他们借以突破原水的那支小刀,正放在他这只裤袋中,而且大约是他刚才挣扎太过剧烈的缘故,小刀的刀柄还露出了一截在外面。
周游大喜,自己怎么把这把刀给忘了呢!果然,人不论什么时候还是静下心来比较好。他小心的将食指尖伸过去,去勾那小刀的刀柄。
虽然姿势有些别扭,但食指尖还是很快碰到了刀柄。
周游深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更静一些,这才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聚在指尖,一点点的将小刀勾近身侧,近一点,再近一点,再往上一点,再一点……
终于,周游手指一弯,箍住刀柄往上一带,将小刀牢牢地攥在了手中!
“呼——”周游这才长长出口气,抬起脸来对江月心点点头。
江月心脸上也是一片欣喜,不过水人没说话,只是示意周游赶快行动。
一路上这小刀已经无数次证明它是多么的锋利,不管是什么材质,它似乎都像削豆腐一样能够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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