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是个身经百战的,什么样的惊险处境没见过没经历过?他怎么可能被这一点点的血腥给吓到?
可阿玉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就好像这锁乾山的山顶实在太冷,冷到了人的骨髓里,令人实在难耐。
他抖的如此厉害,以至于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身子,像是被巨大的冰块所重压的柔弱枝条一样,忽然不堪重负地折弯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紧紧攥着那条断臂。
那是一条小小的胳膊,被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段不小心被折下的什么家什的配件,毫无生气,冷冰冰,硬邦邦。
那是小清的右臂。
阿玉抬起头,艰难地望向江月心的方向。在那里,要刺破耳膜的尖声长嚎一声接着一声,简直不像是从人间的生灵所能发出的声音。可那正是躺在地上打滚的小清发出来的惨叫声。
在小清旁边站着的,正是用一记“冰霜厉厉”切断了小清胳膊的江月心。小清断臂之后滚了满身的血污,而江月心却依然是一副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的清水出芙蓉的飘逸,月白裙衫上连一滴血点儿都不见,就好像他刚刚到场,刚才发生的惨事与他毫无关系。
可是除了他水人,又有谁能使出这般凌厉狠绝的招数呢?不是水人的话,为何水人此时又再举起了手臂,像是要再给地上的小清补上一记致命重击?
阿玉眼睛都红了。此时的他反倒不再呼喊江月心,他知道喊也没用。阿玉咬着嘴唇,从腰间拽出一只白玉小瓶,单手打开了瓶塞,只见瓶中一条灵动小小墨色游鱼像是受惊一般,在瓶口一甩尾巴,没入了瓶底。
阿玉看也没看,一仰脖就将这瓶子里的小鱼,还有一些似有似无萦绕在小鱼周围的云烟全都吞到了肚子里。
那是一只养心瓶,里头放着的,是他积攒的真气精华。养心瓶里的真气,完全可以当成修习者的第二条命来使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无论是怎样的修习者,都舍不得拿来用的。以阿玉现在的伤势来说,虽然不算轻,但是远未到要用养心瓶中真气精华来续命的地步。
本来,他只要下山后好好调理,假日时日,受损的真气仍能恢复如初。但是现在,阿玉突然发现,他根本等不到下山再调息了,他等不了……
阿玉吞下瓶中真气,随手丢掉了养心瓶,提气起身,一拳击向了江月心肋间,另一手中,仍旧还攥着小清的胳膊。
江月心正要给那假意嚎叫的炉虫再补上一记冰霜雪剑,好叫它知道自己的厉害,别再总打阿玉的主意,没成想侧后方一道强劲的风便冲着自己扑来,水人一时不知这劲风从何而来,只得暂且按下术法,跳到一旁,避开了那道蛮横的风。
江月心在一旁站定,这才发现袭击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阿玉,不由奇道:“阿玉,你……”
水人惊讶的倒不是阿玉对自己的强烈恨意,毕竟,人家所珍视的人的胳膊刚被自己砍下来,虽说事出有因吧,但这种惨象谁看了不会恨的红眼?水人比较意外的只是,阿玉被自己的呼名之术伤过,怎么还有力气和真气,使出如此霸道的招式来呢?
江月心搞不明白,阿玉也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只紧闭了双唇,通通通一顿乱拳乱打,没用什么特别的术法,只是将狂躁的真气狂飙似的往江月心身上招呼。
江月心吓了一跳,只得鸡飞狗跳地闪躲着,嘴里还忍不住要劝:“阿玉,你刚受了伤,别乱用气,不然气息紊乱,以后调息的话可就……”
阿玉却根本不想听水人说话,只是冷冷从齿缝里漏出两个字来:“闭嘴!”
江月心深深叹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才不过砍下小清的一条胳膊,要是真像刚才小清体内那云孤所说,让自己把小清和他身体里乱七八糟的那一堆附属品都结果了,阿玉还不得把自己给活吞了?
“阿玉你听我说……”江月心没办法,只能是一边闪躲,一边尽力解释着,“我不是针对小清,是那炉虫……”
“我叫你闭嘴!”因为惊愕、愤怒、担心等等诸多情绪掺杂在一起,冲上了阿玉的头顶,就像一股无法止息无从安顿的业火烧灼着他,因而阿玉完全不想听江月心的任何解释,他只想将这个一意孤行又心胸狭窄的水人给揍趴下。
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江月心不得不闪躲着,心中却又升起些隐忧。阿玉如此暴怒,不仅会给他的身体造成伤害,而且也会给藏身于小清体内的炉虫和种子造成可乘之机。
江月心那一记“冰霜厉厉”对准了从小清肩头冒出的鬼祟枝条,想要借此一击好将那种子的力量给冻结起来,这样的话,即便日后小清仍要跟着阿玉,也不会暴露树精的秘密。但江月心没想到的是,那种子端的是诡计多端,见势不妙,它便又缩了回去,只将炉虫和云孤的部分残息丢了出来替它挡了劫。
虽然种子溜的快,但毕竟它已经和炉虫云孤长在了一处,循着被丢在外面的炉虫和云孤,江月心还是发现了种子的踪迹。本来,水人只要再紧接着来上一记重击,那种子绝对不可能再苟延残喘,毕竟,草木之属的,从来还没有好的办法能抵挡水系术法呢。
可是千算万算,江月心怎么也没想到阿玉竟会借了养心瓶强行提起真气,跑过来搅了局。
而且江月心还没办法明说。真真是哑巴吃黄连啊。
江月心咬咬牙,心道,不能再这样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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