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被这枚银饼子给一下镇住了,而后怎么看这个老人怎么像是一个贵人,可这么一个贵人不应该来这么一个没有名头的小地方呀,虽然惊喜,可也不由得为难道:
“这里实在太嘈杂了,怕影响了贵人的雅兴,要不,贵人移驾去楼上,楼上有歌姬唱曲,也更加肃静一些……”
“这个不必了……,老夫就喜欢热闹,热闹些好。”
徐陵笑着回绝了掌柜的一片好意,掌柜的劝不得,也就只好允了他。这家酒肆也就是一般,其间嘈杂一片,人来人往,由于开春,加之各国使节到来,邺城的人流量大了一些,这些地方往往人满为患。
徐陵佯装喝酒,两只耳朵悄悄的听着周围人谈天,他自小耳力过人,虽然老了,可这些声音瞒不过他。很快有一桌的人谈话的声音被他注意了。
“兄台这几日准备如何?”一人略带笑意的问道。
那被问道的士子苦笑着摇摇头,道:“不好说,在邺都漂泊一年,许多学识都忘却荒废了,要捡起来还真不容易,我看阁下像是成竹在胸的样子,看来此次考举定有把握了?”
那士子脸上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可还是客套道:“那里那里,还早的很,还有十日便是礼部考举了,吾等当勉励呀。”
另一名士子似是慨叹的说道:“多亏当今圣明,否则似我等寒门学子,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呀。”
这引起了徐陵的注意,于是徐陵笑着走向那一桌,道:“看两位似乎是饱学之士,老夫愿备下酒食一叙,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这两个士子见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向他们走来,怔了一下,而后见这老者态度诚恳和煦,令人如沐春风,不由得心生好感,欣然答应,于是便到那一桌去一同饮酒。
席间,老者的谈吐还有表现出来的学识都令这二位士子心折,对视一眼,敬佩的问道:“老先生此番来邺城,也定是为考举而来吧……,不瞒老先生,我游历二十余年,似老先生这般饱学之士,可是见得不多呀……”
徐陵佯装讶异道:“考举?何为考举?”二人又是对视一眼,这老先生竟不知考举为何?
徐陵也就笑吟吟的解释道:“我本南朝人,今日方路经邺城,确实不知二位所说的考举为何事?”
二人都是心里松了一口气,假如这个老者也是同他们一堂考举,那他们面临的压力简直不要太大。
知道这个学识渊博无比的老人家不是来和他们竞争的之后,他们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也悄然收了起来,道:“先生初来乍到,不知道也是有的,四日前,陛下下诏,开考举,广纳在邺贤才,只要通过考核,不论南朝、伪周,皆赐予功名,这对于天下寒门士子,可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呀。”
徐陵眼角悄然抖动了一下,心里叹道:【好气魄!】
很快便收敛起震惊之色,与这两名士子攀谈起来,聊些文章、微言大义,其间总是不着痕迹的打听北齐朝堂上的一些事,他想要听一听他们对于北齐朝政的看法。
他们谈到齐主的时候,毫无例外的给出这样的评价:“雄主”、“明君无疑。”之类的话。
徐陵不过稍稍的露出了一些质疑的意思,那两名士子便皱眉道:
“当今镇压勋臣,选用贤能的臣子,将朝堂上下整肃一清,琅琊王谋反,今上只诛杀首恶,其余老幼妇孺不予追究。如此手腕,如此气魄,如何当不得明君二字?”
徐陵心里苦笑,齐主开考举,为天下先,不说天下,至少已经赢尽了这些在邺士子的心。不过徐陵还是疑惑道:“老夫曾听闻,齐主怯懦,守余尚且不足……”
“——那完全是道听途说,不足为据!”那士子矢口否认,“当今有那些传言之时,先帝尚再,当今虽为天子,有雄心壮志,可难免会受制于太上皇,况且琅琊王等一干乱党又时刻盯着当今,当今如果一个不小心,那便会为太上皇所废,如此情形又岂能不小心翼翼?”
“正是此理,”另一个士子也很赞同的点点头,说:
“那时候先帝为和士开等一干奸佞所惑,当今若不忍辱负重,与这些奸佞虚与委蛇,又如何能从容登上这大位?况且,今上一掌控朝堂便诛杀了和士开这等奸佞乱党,足见今上并不是昏聩之君,恰恰相反,观陛下这一月的所作所为,我便可以断定,今上乃是那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庄王!”
他的同伴频频点头,很是赞同。徐陵苦笑一声,赔罪道:“如此看来,却是老夫孤陋寡闻了,老夫自罚三杯给各位赔罪。”
然后徐陵便饶有兴致的听他们讲齐主这一月内做了什么,细思之后常常拍案叫好,当听说那齐主诛杀和士开,他本已是惊讶,再到后来,听说齐主想出“以工代赈”的计策,并架空琅琊王、太后建立内阁,将朝野之权集于掌中,这便让他更是惊讶的无以复加。
【如此作为怎会是昏聩之主,又怎么会有亡国之象,是老夫看走眼了啊!】
徐陵长叹一声,略有些歉疚的起身道:“想不到大齐之主居然是如此雄才,看来大齐堪为君者不独神武、孝昭呀……,先前是老夫孟浪了……”
徐陵自负可看清天下大势,然而却频频看走眼,这让他羞惭无比,一时有些意冷。
那二位士子不知徐陵心思,只以为徐陵是对先前的自己的唐突感到歉疚,于是纷纷缓和了脸色劝勉,然后又向徐陵讨教诗文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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