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密布,冬日的清晨如夜晚一般。
高纬宣布:
“琅琊王高俨领兵谋反,本罪在不赦,但怜太后求情,着琅琊王高俨剥夺王爵,贬为庶人,终身圈禁琅琊王府,无诏不得外出一步,更不得私见外人,违令,即刻处死。”
“念及年节,不宜过多杀生,从高俨谋逆叛乱者,将校以上,皆斩,族中男丁大于十二岁者皆斩,其余家人贬斥为奴,军中士卒,没有参与此事的人可得赦免,同上官叛乱者皆斩!”
所有人都动容,不是因为这个处罚太重了,恰恰相反,这个处罚实在是太轻了。
按照惯例,造反最轻是要夷三族,最高可以灭九族,而今日这叛乱的阵势,北齐以往从未有之,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勋都已经做好了皇帝清算血流成河的准备,可没有想到皇帝的解决办法是只追究首恶,其余人等贬斥为奴,仅此而已。
诸王们也都哑然,即使他们只是一个局外人,但亲身经历过了叛变再到镇压的全过程,心惊肉跳!他们明明发现皇帝愤怒已极,将四千人在太极殿前诛杀的干干净净就是证明,如今却又为何轻轻放过,不仅琅琊王可得活命,就连勋臣也没有祸及家人,这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由得让人怀疑,这皇帝还是老高家的孩子吗?
不过皇帝杀生少终归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而勋臣那边,原来沉默一片的气氛也开始活跃起来。
很明显为高纬的旨意触动,看起来皇帝没有打算搞追究牵连。
这让他们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他们原本以为皇帝一定会趁此机会扫灭勋臣集团,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看来皇帝的心多少还是更加偏向于他们。
不管怎么样,这让他们感动涕零。
然而事实说明他们实在是想多了,因为接下来高纬又发布了一道诏令:
“朕经过反思,今日之祸,原因有二,其一,琅琊王蓄谋已久,结党营私,纵兵为祸。”
“其二,勋臣养兵自重,无视朝廷法度。朕决定,即日起,各地守军要两年一换防,六品以上的武将不得独领一军超过六年,满六年不得再领此军。”
满朝哗然。
高纬接着说:“公侯之爵,不得养超过一百的私兵,公侯以下,家中私兵不得超过五十,违者,罚俸夺爵,情节严重者,处死。裁撤下来的私兵,送往巡防营,由巡防营统一调度。”
“陛下,敢问第一条,是何意?”唐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高纬扫了他一眼,“朕以兰陵王举例,兰陵王驻守北大营,所拥兵马过万,很快就要换防一次,由邺城调往洛阳、朔州、或者是晋阳。”
“反之,他所调换的一支守军则调换到邺城,北大营调换完毕,第二年就是西大营的调换,再过一年,北大营的军队再次调换,抽取其他地方的队伍来替代被抽调的北大营。”
“过了一年再如此调换一次,地点不固定,凡大齐版图上皆可调换。”
“兰陵王统领北大营满六年,这只军队就会被枢密院分派分散,重新打乱编排成军,调往各州,由枢密院再从中抽调一支军队给兰陵王,这样,你们听明白了吗?”
唐邕虽是个书生,可也知兵,仔细一想就明白了高纬的意思,他发现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不仅可以预防主将的权威过大,抹除军队中的私人烙印,而且还可以起到练兵的作用,简直滴水不漏。
只是……
唐邕皱眉,恭声道:“陛下,此策虽好,但是我大齐各地兵马实在难以调度,其一,兵马分布不均,我朝兵马大部都聚集在晋阳、洛阳一线,如果按照这样的调度,势必会有些地方无兵可调,这样晋阳方面的兵马便无法从其他州郡调集完备,晋阳如果兵力不足,恐北周来攻。其二,陛下所说调兵范围实在太大,如果距离过远,也会造成城邑短时间内无兵可守的困境,不可不虑呀……”
高纬眼睛明亮,这个唐邕果然是个鬼才,一下子便理解透彻了高纬所说的话,并且举一反三,这些高纬也曾设想过,如今已经有了答案,本来想之后再交代给枢密院,但是他还是想听一听唐邕如何说。
“那么,依爱卿看,这兵马该如何完成换防为妙呀?”
唐邕略微沉思了一下,道:“臣以为,这兵马调换可行,不过要区分开来调换,军镇重地与另一个比邻的军镇重地调换,其他州郡与另外一个比邻的州郡调换,而且要分期限,臣以为两年一调换还是太过仓促了,而且靡费也不小,不如延长一些时日,军镇重地三年一调换,其他州郡六年一调换,或许可行。”
这厢斛律羡也不甘寂寞了,开口道:“臣以为此计甚好,但还有一点,各地兵马不可抽调过多,按照比例,分批抽调,一年抽调一批,以晋阳为例,晋阳拥我朝大军二十余万,我们把晋阳军队分为三批抽调换防,再将这一批分为多批,分散换防到其他军镇,其他军镇再按恰好合适的比例抽调出兵马换防,统一抽调到晋阳。不过就像唐尚书说的,要注意区域性,距离太过遥远的话,则不宜相互换防。按照这样的设想,周围其他州郡的兵马,照样可以换防到重镇中去,而重镇也将不用怕兵力变少,面临无兵可调的情况……”
高纬心中的赞赏之色几乎要控制不住流露出来。忍不住击节称赞道:“此言大善!”
“就依两位爱卿所奏,二位回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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