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盐粮在小关这个交通枢纽来看自是寻常,每年从小关出入的物资不知凡几,区区几车盐不值一提。
不过眼下正是天黑封关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遑论车马了,因此在接收到底下出关的请求之后,守关的郎将还是犹豫了一瞬。
按照正规的程序当然是入不得城门的,时间拖久了恐怕引起变故,于是张参军打起了感情牌:
“李郎将,天还没有黑……欸,李郎将,能不能看在过往的交情上,宽宥一下,开开城门啊?这秋风刺骨,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我这一干兄弟都睡在荒郊野地吧?”
李郎将似乎有些意动,不过想想以元将军的规矩,还是婉言拒绝了,“张参军,不是我不愿意放你进去,实在是这不合规矩,上面要是怪罪下来,兄弟我交不了差啊!”
张参军瞬间傻眼了,当即跳脚:“别啊,李兄,我躲着齐人的追杀,拼死拼活好歹把盐运来了,浑身骨头都跟散架了一样……就想找个地方歇一下,你行个方便!
“我这里还有一些粮食,你们的粮米不多了吧?我这里还有一些粮食,能让大家都吃上一顿饱饭!”
“……”李郎将点起火俯首看向下方,队伍的最后方果然有一支运粮队……李郎将深吸一口气,表情欲言又止,这个决断还是有些难下,这个时候他的心腹贴在耳边轻声说道:
“郎将,日头还未全下山,不算违反军规,再说,这不过才二十来辆车,百来号人,不难检查,一会儿功夫就过去了……我们认识张参军十几年来,还信不过他吗?”
李郎将瞥了他一眼,见其他人显然也都是这种想法,心中微微一叹。张孟伦圆滑会做人,每次入关卡,总会把自己刮来的油水分一些给人家。
虽然他一个参军干着运粮的事务未免太过掉价,却也教他混得风生水起……话都说到这份上,若是再横加阻挠,恐怕弟兄们就要对自己有意见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换成谁都不乐意做。
于是他摆摆手,说道:“也罢也罢,由得你们,我去与将军解释便是。”
官兵们大喜,急急忙忙闯下去,先打开城门,搬开拒马,然后开始检点货物。
官场人情张参军自然心中有数,立刻偷偷摸摸塞了一些钱到那亲兵手里,亲兵掂掂重量,有些不太满意,又悄悄一看,里面居然还有几片金叶子,他顿时约有深意的一笑,呵呵道:“看来参军没少捞好处嘛。”
张参军立即笑道:“欸,话不能这么说,大家一起发财嘛……”
他仰脖子看向关楼上,密密麻麻的一排人影看得人心惊胆战,又偷偷牵着那人的袖子小心问道:
“这怎么回事,头一回看到你们防范那么严密,难不成齐人已经打过来了?”
“……打过来倒是还没有,不过我估计也快了。前不久,关里派了几个哨探出去,一连几天都未曾回来,后来让人发现连人带马全死在了一处崖壁下,这总不能是一起摔死的吧?”
他鬼鬼祟祟道:“于是将军就开始警惕了,不管白天黑夜,城关上都得有人才行……”
在小关不远,三里左右的一处山岗上,千余人马藏在背光的角落里,蓄势待发,杨素的精骑与步卒锐士都藏在这里,他们不敢太靠近小关,所以只能离的远一些。
天黑黢黢的,即便有几个目力极好的人也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看见周卒将拒马搬开,只检查了前面几辆车后,就开始放车队入内,门楼上,那个郎将也开始走了下来……前面的车上,都放着一包包的盐,后面则是粮米,由骡马拉拽,还有几人在后面使劲推……
周军也有来帮忙的,每辆车都帮一下,他们帮忙之后车子就轻了些许。人都爱财,虽然公家的东西不好拿,可自古以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有什么敢不敢的,能拿多少全凭胆子大小……门口的周卒个个都捞了一些心满意足。
李郎将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也不去制止,反正这都是军中惯例了,没有油水可捞,那还当什么兵?当圣人算了!
再说几年来,周国愈发势弱,发下来的钱饷越来越少,不去贪,那里来的钱养活一家老小?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粮车的背后,还有几辆车,运着一个个大箱子,缀在队伍的最后面,他顿时心中起疑,张孟伦可没有说还有这些东西!他挡住那几辆车进城,一手按着刀,狐疑道:“这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几个齐人扮成的车夫面面相觑,并不作声。
李郎将的怀疑愈加强烈了起来,张参军眼见事情要败露,连忙上前打圆场道:“这些都是我的家财,你行行好……”这回李郎将却并不给面子了,推开他的手,厉声喝道:“把箱子打开!”
张参军朝着“车夫们”眨眨眼,一人立时将一口大箱子打开,李郎将阔步上前,刚低下头,正要弯腰去看,只见一道刀光一闪,一柄短斧便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热血飞溅,撒在地面上,李郎将的无头尸体一软,从车上倒下来,翻倒在地上。斗大的头颅骨碌碌滚落……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众笑呵呵看着这一幕的周军,已经入关的粮车周围,一个齐卒大吼,“动手!”一声大吼,就是动手的信号,齐人纷纷从车底下抽出藏好的刀,扭头与看傻眼的周军厮杀起来!
车上的大箱子被掀开,里面是十数个重甲步卒。本来他们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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