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龙料理完伍先生在他小腿肚子上留下的指伤,天也渐渐黑了。他往前走了一段,想找个地方猫一晚上。可是越走越荒凉,居然找不到落脚处。走着走着,忽闻前面树丛里有异声,于是停住脚,喝问道:“前面树底下是人是鬼?是人就出来,是鬼我宰了你!”他也不管自己有多大本事,居然口出狂言,好象真的能屠鬼一样。
林中人见行藏已露,便阴阳怪气地道:“好大口气!是鬼吓死你,是人打死你。小子,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话是有了,人却不见出来。刘梦龙暗中捡了个鸡蛋大小的土块在手里,捏碎了,把“春风化雨”掌法变化成暗器手法打了过去。树底下的人无法藏形了,两个黑影一左一右跳了出来,说:“有我兄弟在。你就是只兔子也跑不了。”
出来的并非无名之辈,而是纵横岷山多年的岷北双鹰——入云鹰张虎和翻云鹰张彪。这哥俩自从参与劫掠翡翠西瓜,已经十几年没在江湖露面了,刘梦龙自然不认识,不免问道:“两位大倖是……”
“嘿嘿!江湖上兔子都认识我们,我是入云鹰。”张虎显得有些傲慢。
“我是翻云鹰。”张彪也应了一句。
刘梦龙摇摇头说:“误会!误会!我还以为是两个人,谁知是两头扁毛。”
这句话有点犯忌讳,自从兄弟二人叫了这绰号,在岷北,“扁毛”这个词是被禁用的。矮子怕人说短、麻子怕人说点,秃子怕人说光、疤子怕人说脸,他们称鹰,就不许别人再说“扁毛”,谁说了是要挨打的,严重的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今天刘梦龙犯忌,若不把这小子好好收拾埋葬,日后到江湖中,在大庭广众之下口没遮拦,岂不太有损岷北双鹰的体面?因此两兄弟再不说话,鹰爪手一伸,双双抓向刘梦龙。
刘梦龙脚步一错,避得影踪全无。两兄弟同时“咦”了一声,转身见刘梦龙鬼一般地立在树丛边,感到难以置信。但两对爪子还是信了几分,不然不会别样对待。两兄弟在刘梦龙身边。
“你……”张家兄弟同时说了个你字,就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看来他们也曾吃过这红妆少女的亏。
红妆少女笑容一敛,微愠道:“你什么?你们下手也太狠毒了,这位小兄弟和你们无怨无仇,竟然险些伤他性命。惹恼了本姑娘,叫你们这群巧取豪夺之徒一个也活不了!”
这两兄弟历来会见风使舵,听红妆少女这样说,知道她真的生气了,估计七绝刀谱已无法到手,不敢再多事,眨眼跑得无影无踪了。
张家兄弟一走,红妆少女转脸就露出满面笑容:“傻小子,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说着就在地上铺开一块油布,变戏法似地摆上干牛肉、烙饼和果脯之类。刘梦龙也当真饿了,但又不好意思吃一个女孩的东西,而且并不十分清楚她的来路,只听她自己说过是雪山派的,万一她和那些人一样,也是想要七绝刀谱,在这些食物中下了mí_hún_yào什么的,岂不麻烦?
红妆少女更不打话,自己先吃了起来。她显然是在向刘梦龙表明这些东西很干净,没有古怪。刘梦龙错疑了人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跟着吃了起来。
吃饱后,红妆少女嘴里一个唿哨,那匹狮子骢又跑了过来。红妆少女从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一顶小帐蓬支好,又取出豹皮缛子,递给刘梦龙说:“进去放心睡吧,我替你在外面看着。”
刘梦龙脸一红,说:“那怎么行?你睡,我在外面守着。”
红妆少女神色认真地道:“你很少出门,不习惯风餐野露,在外面会着凉。还是我在外面好。”
两人推来让去闹了半天,最后达成妥协:上半夜红妆少女睡,刘梦龙在外守望;下半夜刘梦龙睡,红妆少女在外守望。
红妆少女进帐蓬睡了,刘梦龙坐在露天里,秋露也寒气逼人,但他用七绝心诀运功抵御,并无明显不适。只是这段时间的经历,在他心里一幕幕闪过,令他理不出个头绪。
刘长禄家那几个护院的原来对他一直不怎么友好,在他练了七绝心诀后或许是自身力量发生了变化,那些人忽然变出一幅笑脸;而本来和他比较有交情的伍先生却翻脸成仇。伍先生本是教书先生,一转眼又成了武林中人。邪门!刘梦龙心里翻腾着。那圆脸的李家兄弟找他干什么?而岷北双鹰和他无怨无仇却要杀他,这个杏仁脸的漂亮小妮子又无缘无故地保护他,怪!江湖真是又邪门又古怪又刺激。
第二天早晨起来,按照红妆少女的建议,刘梦龙放弃远逃的打算,计划返回盘龙山,去那个熟悉的山洞继续练功。受了这次惊吓,是红妆少女替他解的围,他对这少女多少有了些信任感。
在刘梦龙消失不久,红妆少女也往阆州城里而去。而这天伍先生也起得呆,往村外慢慢踱去。
一到村外,伍先生就加快了脚步,避开大道,专拣荒僻小路走。在刘家村人眼里,伍先生是个文弱书生,但此时要有人与他同行,就绝不会如此认为。伍先生走路的步伐看是平常,实际速度却快得惊人,不出半个时辰,就越过盘龙山、绕过阆中城,到了嘉陵江边。
江边有一艘快船,象是等了他许久。舵手见伍先生匆匆而来,说了声:“你已晚了一天。”伍先生跳上船,挥手道:“快开船吧,我自会在教主面前解说。”
船如离弦之箭,从嘉陵江直下长江,过三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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