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按着胸口深吸几口气,狂跳之心终才安定几分,痴痴久望澄晖的清雅背影。
合鸾恰见此一幕,对柳芽的厌弃愈增几分,她自幼爱慕表哥澄晖,绝不许任何女子对她的心上人有非分之想。
嘉木将澄晖撩拨豆芽菜的场景尽收眼底,他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素来不合,上前犀利质问:“你想从柳芽那个傻丫头身上得到些什么?”
澄晖眸中温润皆消散,唯寒光闪动,反问道:“你助柳芽入仙门,所图为何?”
嘉木坦坦荡荡:“豆芽菜是我在凡间选中的丫鬟。”
澄晖自是不信:“荒唐,柳言蹊上仙的女儿岂会做你的侍婢!”
“你曾受教于柳上仙门下,倘若果真蒙记师恩,当雪中送炭相助孤女柳芽,绝不会多年来不闻不问”,嘉木料想他不愿讲出真实目的,懒得再多言废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走你的伪君子阳关道,我走我的大魔头独木桥!”
楚灵犀无精打采地斜倚阑干,心中疑窦丛生:“柳言蹊上仙在仙界的人缘不算差,按理讲应该有挚友收养或关照柳芽,不可能没有一位神仙施以援手,这背后难道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她犹记豆芽菜出发前夜,仙气幻化的油灯怪诡异现身,这位神秘神仙究竟是何身份?是否身在华胥山中?
楚灵犀脑中冒出的第一位可疑仙人就是若水,可情理上仿佛又说不大通,此刻的她更为忧虑生死大事,无心深究其他。
安歌缓缓踱步于书架之间,由缝隙中瞟见林泽的身影,赌气欲离去。
“你莫名其妙向暮亭灵仙大献殷勤,该发脾气的明明是我!”,林泽跨步上前紧握她的手腕,气势汹汹兴师问罪,身为高智商低情商的钢铁直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煞风景。
安歌狠甩他的手,杏目圆瞪:“我仰慕暮亭灵仙有何不可,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林泽恼她伤人心而不自知:“你望着暮亭灵仙时眼眸中似绽放十里灼灼桃花,绝不是单纯仰慕!”
安歌听懂他言中之意,备感受辱,性情乖顺的她生平首次爆发燎原怒火:“难道你认为我行为不检、有损贞德吗!?”
林泽其实无半分轻慢之意,仅是发泄情绪时口不择言,见势不妙,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认为你此举略显不妥…”
安歌大有绝交之势:“我的言行妥当与否,不劳你费心!”
“我们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林泽尽力使语气温柔,抬手想要取下她发鬓间的那瓣粉嫩桃花。
安歌绝情推开他的手:“指腹为婚仅仅是长辈间的戏言而已,全天下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我宁愿入神女峰孤独一生,也绝不会嫁与你为妻!”
林泽乃天之骄子,习惯于在众星捧月中骄傲,何曾受过这般委屈,不免失望心冷,言利胜刀:“既然如此,那就权当往日情谊如浮云!”
眼见情商堪忧的他活生生地将准媳妇儿越推越远,楚灵犀无奈扶额:“呆子,你半点都不懂女人心,活该戴着绿帽子孤独终老!”
安歌自幼体弱且仙力低微,家人的偏爱既是关怀也是束缚,她循规蹈矩地做着神族乖乖女,只能听旁人讲一讲外面的世界,却始终无缘得见。
她的日子简单乏味,一眼便可看尽一生,嫁给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林泽,相夫教子,无波无澜,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她总怀有一丝不甘心。
此番前来华胥仙门,她心怀诸多期待,或许有机会遇到新奇好玩之事,或许有机会结识有趣的新朋友。
安歌的心思林泽全然不知,纵是知晓亦无用,他那古板迂腐的脾气像极了老人家,不肯给人半分自由。
她气鼓鼓坐庭院石桌上,顺手捡起掉落的白玉兰,辣手摧花排解郁闷。
凌青云正巧路过,见爱笑的她满面沉郁,关切询问道:“安歌小姐,可有烦心事吗?”
安歌郁结于心,撕扯花瓣,默然不语。
凌青云迟疑后道:“那…我做些什么能够让你开心?”
此言莫名暖心,不深究缘由与是非,唯有真挚关切,安歌淡淡浅笑:“我没事,就想独自静一静罢了。”
凌青云犹豫片刻,将落于她发髻之上的桃花瓣轻轻取下,颔首而去。
那片本为暮亭灵仙准备的花瓣,最终被凌青云摘下,姻缘冥冥中已注定,仙有百般痴,情有千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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