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张溪点头道,“所以来日进了宫,安妹妹还要小心防范此人才是。冯公公很早就在慈圣皇太后跟前伺候了,几乎是看着陛下长大的,深得陛下的信赖和倚重。此人,只可结交,不能得罪。”
黄宜安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怀疑。
今生的皇帝已然与前世有了许多不同,这次更是以“护送”为名,行增援西北之实,与张首辅固守的主张完全背道而驰……
这一世,皇帝会不会比前世更早对张首辅和冯永亭不满,动手削弱他们的权利呢?
若是如此……
黄宜安搁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
张溪不知黄宜安这番心思,见她点头,便松了一口气,又黯然道:“母亲说,你和澜弟,就当是从来都没有相看过……”
黄宜安猛地回神,霍然抬头,看向张溪。
眼神里有惊愕,更有感激。
英国公夫人这是特地遣张溪来告诉她,让她放心啊!
“四少爷那里,”黄宜安歉疚而诚恳地低声请托道,“还请替我转达一声‘抱歉’……”
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包括她对于张澜到底怀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被册立为后,她会开开心心地嫁给他,也会努力跟他过好日子,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如同母亲对父亲一般,产生一种牢不可分的亲密与爱恋……
可时并没有如果。
所以她才能清醒地认识到,张澜于她,与其说是倾心相悦、欲要相守一生的伴侣,倒不如说是一个合适的成亲对象,一个能救她彻底摆脱前世命运的救命稻草。
至少现阶段是这样。
这对于诚心待她、一心迎娶的张澜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张澜去改变、重塑呢?
如果命运注定她要重历一番前世的苦痛挣扎,那么她希望至少不要牵连旁人,尤其是那么阳光诚挚的张澜!
张溪点点头,拿帕子印了印眼睛,低声道:“母亲已经写信去了西北,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
嘉峪关城楼上,张澜拄着拐杖,遥望京城的方向。
寒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等他回到京城,应该没机会再见到她了吧……
今日便在这里,与她,与那短暂却美好的记忆,说声“再见”。
不对,应该是——再也无法相见……
……
乾清宫内,寿阳公主正叽叽喳喳说着黄宜安的事,欢喜得像只枝头鸣叫的鸟儿。
祁钰见状,忍不住笑问道:“她真的就那么好?给你做皇嫂能让你高兴成这样。”
“那是当然!”寿阳公主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我敢保证,她比那些端庄矜持、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都要有趣得多!皇兄,你这次可要多多谢我!都是我在母后面前说了许多她的好话,母后才会点了她做皇后的!”
“好好好!”祁钰一叠声地笑应道,阔气地一挥手,道,“檐下你眼馋了许久的那只鹦哥,今日就送你了!”
“真的?”寿阳公主欢呼,又连忙盯着祁钰道,“答应的事情可不许反悔!”
那只鹦哥是皇兄登基前就养着的了,平日里十分宝贝,她讨要了许久,甚至连母后都搬出来了,皇兄都坚持不让。
如今好不容易皇兄答应了,她可不容许他耍赖反悔!
“拉钩!”寿阳公主说着,连忙伸出了小指。
祁钰哈哈大笑,伸出小指与寿阳公主拉钩,道:“朕一言九鼎!”
“太好了!”寿阳公主甩开祁钰的手,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急声吩咐宫人,“快把那只鹦哥取下来,送到我宫里去!”
祁钰扬起唇角。
别说是一只鹦哥了,便是再多爱宠、珍玩,又如何及得上那么喜怒鲜活的一个人呢?
自打下诏选后以来,祁钰第一次觉得,迎娶皇后是件值得期待的乐事。
未来,他会和她迎来什么样的人生?又会携手度过怎样绚丽多姿的岁月呢?
祁钰满怀期待。
……
等送走张溪之后,王氏立刻折回西厢,一把将黄宜安抱在怀里,声音哽咽道:“你这孩子,好几日不声不响的,吓死娘亲了……”
黄宜安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抬手抱住王氏,柔声安慰道:“娘亲,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美梦破碎了。
那便唯有脚踏实地,走好眼前的路!
王氏闻言,破涕为笑,抬手摸了摸黄宜安的鬓发,心疼叹道:“你这孩子,明明比谁都难过,却还反过来安慰我……”
说着话,想起黄宜安近日所受的煎熬,王氏又忍不住呜咽起来。
黄宜安叹息一声,扶王氏在椅子上坐下,亲自绞了帕子来给她擦脸。
王氏见状,也不好再哭下去。
女儿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她可能不能拖女儿的后腿!
王氏连忙接过帕子,擦干泪痕,又拉黄宜安在身边坐下,低声迟疑问道:“喜姐儿可是,放下张四少爷了?”
黄宜安点点头,叹气道:“事到如今,也唯有放下。”
否则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张澜。
那样干净阳光的少年,不该再承受“悔婚”之痛后,还要被她的任性牵累。
王氏闻言,刚擦干净的眼泪差点又流了出来。
“好好好!”王氏轻轻地拍了拍黄宜安的手,欣慰又心疼地说道,“你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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