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醒来后,蹑手蹑脚地进卧室准备换衣服。他一进去,顾慧英也睁开了眼睛,她其实也醒来了,只不过她不敢先动,生怕惊动了胡孝民。
等胡孝民下了楼,顾慧英像猫一样,迅速冲进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还特意化了个浓妆以掩盖不可避免的尴尬。
到餐桌时,胡孝民已经用完餐,她只喝了杯牛奶,吃了半个鸡蛋。她站起身,胡孝民就开始朝门口走,换好鞋子,拎着皮包在门外等着。
两人生活在一起,虽无夫妻之实,却有了默契神会。有的时候,都不用开口,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顾慧英喝了口水漱口,准备换好鞋子后与胡孝民一起上班。
正换鞋时,突然听到王淑珍的声音:“孝民,还没上班?”
她暗暗嗔恼,距离上次给钱才几天?
胡孝民微笑道:“正准备走了,今天又约了牌局?”
王淑珍迅速掏出一张钞票递给胡孝民:“是啊,路过这里,看你走了没有?”
胡孝民接过她手里的钞票,又递过去一沓钞票,嘴里说:“今天多赢点。”
顾慧英被他挡在身后,原本不用给钱,可外面的王瞻也在看着呢。王淑珍每次来家里,总得给点钱才能像话。
顾慧英换好鞋子后,快步走了出来,脸上露出不悦之情:“姆妈,你怎么又来了?”
王淑珍面露不快:“怎么,我不能来看你?”
顾慧英语气一滞,让母亲不要拿胡孝民的话,这种话她又怎么说得出口呢?只好撅着嘴说:“我们得上班了呢。”
王淑珍叮嘱道:“你们去就是,我跟你表舅说说话,他在这里当管家,可不能当外人。”
顾慧英朝车子走去:“家里的事都是孝民作主,我不管的。”
家里除了胡孝民外都是女眷,胡孝民严令,王瞻除了吃饭,不得到房子里来。平常他的工作就是看门,修剪花草。说是管家,其实就是个门房加园丁。当然,看在王淑珍的面子上,工钱是按管家给的,王瞻有时也会在刘妈和冯香莲面前摆管家的架子,可没人理他。
王淑珍等胡孝民的车子开出门后,走到门房与王瞻聊天:“表哥,在这里做事还习惯吧?”
王瞻欠了欠身,眼睛都不直视王淑珍,反而望着她手里的夹包说:“习惯呢,也没什么事,平时就修修花剪剪草,早晚开开门就行了,给的工钱还不少。”
王瞻五十多岁,清瘦,个子不高,比王淑珍还矮一点,眼睛很小,跟老鼠似的,骨碌碌直转。
王淑珍说:“我听嫂子说,你很少回家,实在不行,我跟慧英说一声,把她接过来,你孩子也大了,嫂子也能帮忙做点事。”
王瞻说道:“她一个乡下人,笨手笨脚的,做不得事的,别让胡先生笑话。”
住在这里才自在呢,白天没什么事,晚上想出去玩,跟刘妈打个招呼,只要胡孝民回来,他就能溜出去了。
王淑珍从包里掏出两张钞票递过去,叮嘱道:“少去点赌场,那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给你,拿去给嫂子补贴家用。”
王瞻看到钱,两眼放光,一把接过来就装进了口袋,生怕王淑珍反悔似的:“多谢淑珍妹子。”
王淑珍走后不久,王瞻才去屋里吃早餐。他们几个下人,就在厨房吃点。胡孝民和顾慧英吃得不多,他们也能喝到牛奶,吃到面包和鸡蛋。
王瞻几口把东西吃完,一抹嘴,对刘妈说:“刘妈,我回家一趟,下午回来。”
刘妈看着王瞻急不可耐,挠腮撧耳的样子,问:“顾太太给你钱了?”
她知道王瞻其实是个大赌鬼,只要手里有钱,马上就去了赌场。
王瞻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没有,我是回家有事,拜托啦。”
冯香莲说道:“刘妈,兴许真是回家呢,听说家里有个老婆。”
刘妈嗤之以鼻地说:“你信他的鬼话?如果是回家,中午必定回来吃饭。他家的饭,有这里的香?下午才回来,肯定是去赌钱,不把钱输光是不会回来的。”
胡孝民到情报处后,依然先去向陆实声报告,看他有什么指示,再在听取范桂荣汇报时,把陆实声的命令传达下去。
胡孝民汇报着六里桥镇的行动后,打趣道:“三哥,你可是不知道,昨天冈田新大郎一路翻滚,在河堤上硬是生生压出一道人形辙印。”
陆实声脸上露出无声的笑容:“他中了一枪,没什么事吧?”
身为情报处长,他不好取笑冈田新大郎。
胡孝民调侃道:“那身肉,不要说手枪子弹,我看就是机枪子弹都打不进。他想死,非炸弹不可。”
陆实声摸了摸嘴唇上的小胡子,突然问:“孝民,上午你会去九风茶楼吧?”
胡孝民一愣:“会去,三哥有事?”
陆实声说道:“你等会去总务处领一笔钱,一千元,大概十点半,有个叫张仁元的会来找你,把钱给他。另外,再听听他说什么。”
张仁元,江苏南通人,曾任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干事,国民政府内政部编审委员,嘉定县县长,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委员等职。
嘉定沦陷后,寓居上海,与国民党江苏省党部保持着密切联系。陆实声知道张仁元的情况后,先给了一千元收买他,让他侦查江苏省党部主要成员的活动情况。承诺以后有重要情报,再额外给钱。
张仁元见钱眼开,答应替他当内线。一直以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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