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带马靠近几步:“续之,发生了什么事?”
雷远微微皱眉,略想了想才道:“有骑队冲入乐乡境内……”
关平浓眉一挑,雷远又道:“吾兄不必过滤,应当并非外敌来犯。”
雷远在此世第一次有所作为,便是在汝水沿岸冲击曹军,迫使数万精锐放缓脚步,给淮南豪右们的撤离争取了时间。此举是雷远在心中极得意的壮举,也给他带来了深深的警惕,他深知此等乱世之中风云变幻,任何时候都不能高枕无忧。何况,玄德公让雷远来乐乡,可不是为了享福。
所以,他在乐乡境内的各处路口都安排了必要的哨卡,各处哨卡所及的范围之内,或以狼烟、或以鸣镝传讯。使用狼烟的墩台同时并入左将军府所辖的报警体系,主要面向南北两面;而使用鸣镝的,则是雷远本身的部众,主要覆盖东西方向的道路。
此刻既然鸣镝示警而非狼烟,那来的应该并非外敌,比如位于涔坪的周泰所部……这倒是可以放心了。也不会是西面群山中的蛮夷,就连沙摩柯自己都只骑一头牛,他们根本凑不出骑队来。
然而,既然并非外敌,究竟谁敢在玄德公的治下肆意横行呢?
一百骑这个数字不算小了,对于在长江以南立足的政权来说,战马是有战略意义的珍贵物资。能够拿出一百骑的,那便不是寻常小将,至少也是执掌一营的人物。即便如庐江雷氏这等领众五万南下的大豪强,拥有的战马也不过六百匹。
除了关、张、赵云等人以外,雷远对刘备治下将领们的实力并不熟悉,更想不起有谁会如此跋扈。只得问刘封:“伯昇兄,玄德公的部下,有这等喜好策骑纵横的之人么?”
刘封茫然摇头。
雷远再看看关平。
关平苦笑道:“且不说并无人有这等喜好;只说掌握一百以上骑兵的将领……除非是家父,或者益德将军、子龙将军突发奇想?再或者,只有陈叔至发疯了,又或者我和伯昇的部下哗变。”
“放你的狗屁!我的部下们都是手足兄弟,不会哗变!”刘封骂了句。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鸣镝急响。樊宏侧耳听了听,道:“丙字第四哨。这支骑队转向西南面去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奔行了十里?看来真是纵骑狂奔,丝毫都不顾惜马匹的那种。”雷远摇了摇头,向刘封、关平解释道:“这里数万人背井离乡而来,正是百废待兴而人心不稳的时候;因此在各处路口或要紧之处,我都布置有固定的哨卡,以防宵小作祟。”
关平知道雷远的意思,颔首道:“续之,我明白,你的做法并无问题。”
于是雷远继续道:“那么,这支骑队来得如此古怪,又连闯三道哨卡……”
尖利的鸣镝声又起。樊宏立即道:“甲字第一哨!小郎君,他们连闯四道哨卡了,已经横穿了乐乡境内三处新开辟的农庄,现在的方向是向北直迫县城!这……”
樊宏握紧双拳:“这也太过无礼!”
雷远的神情渐渐冷峻,手背上有青筋微微一现。他轻喝道:“樊宏!”
“在。”
“你领亲卫五十骑,立即出发拦截,给我堵住他们!另外,传令郭竟、邓铜、贺松所部戒备!骑队随时待命行动!”
樊宏的五十骑兵激起一溜烟尘。又有传令兵举着不同颜色的小旗,分头驰出。
雷远想了想,终究不太放心县城周边的情况,他沉声道:“诸位不妨继续游乐,我得去看看。”
关平向刘封使了个眼色:“续之,我们与你同去。”
关平很清楚雷远面临的局面。
雷远是领数万之众千里来投的大豪族首领,哪怕玄德公也要对他以礼相待,不能视为寻常的部下。这支骑队却毫无顾忌地在雷远主政的领地奔驰践踏,这可以说是一种羞辱,如果不及时作出反应,只怕无数人都要以为雷远软弱可欺。
从依附民众的角度考虑,他们跟随着庐江雷氏千里迢迢来到荆州,人心尚未彻底安定,还没有形成对玄德公的充分信赖。此时玄德公部下某人在他们的家园中纵骑奔走,不仅造成损失,也很有可能引起百姓的惊惶,进而会诱发许多不满。
对于既是宗族首领,又是地方官员,对百姓们负有双重责任的雷远来说,这是他必须严肃应对的事件。但他毕竟又是新投入玄德公的麾下,对大部分同僚都不熟悉;这时候如果关平和刘封这两人陪着,便可以避免额外的麻烦。
听关平这么说来,刘封也连连点头:“正该我们同去,免得你吃亏!”
雷远向两人颔首:“那就麻烦两位贤兄了!”
三人说去就去,绝不耽搁。他们立刻带着从骑,策马奔下起灶的草坡,随即沿着一条小路直接向西北方向穿行。奔走了没过多久,原本散步在四周较远处的李贞所部也陆续汇入,渐渐聚集成百余人的骑队。而当他们急行之时,几处哨卡仍在射出鸣镝,显示出那支横冲直撞的骑队并未减速,甚至还打了两个弯,绕着乐乡县城兜了半圈。
雷远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考虑的,不只是面子问题,还有实际的损失。
跟随庐江雷氏来到荆州的数万百姓,光靠缴获的粮秣供养,那是肯定不行的,库存支撑不了多久;必得把握住春耕的时机,尽快开辟田地,以逐步实现自给自足。乐乡县城的外围,有好几片广阔田地,那是雷远等人经过多次踏勘确定的宜耕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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