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苏夫人菩萨心肠,所以心里头的黑暗东西不至于长的太快。后头进了宫,身在金玉满堂中过,手上却是空空如也,一无所有。且这里的人眼里,自己可能还不如个物件。
霍云婉理了理雪色发丝,带着将眼角泪珠擦干净,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一直拿你当心尖上的人看着的。有了皇上的宠爱,这个天下有什么是你没有的。”
“皇上?”雪色的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然后又瞬间暗淡,她在那个人眼里,大概也就是好看点的物件。人是喜欢骗自己的。风雨中迎面而来,少年天子,朗朗人君,朝着自己伸手,万千宠爱于一身。
“雪色这张脸啊,许给凡夫俗子可惜,总要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才配的上”,苏夫人这句话终于全部实现,原来,自己真有那么一张脸,难怪娘亲常年不许看镜子。这么好的东西,有什么不能看的?
“皇上…可还记得我”?雪色忽然激动起来,抓着霍云婉道:“娘娘,我根本没有,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是侍卫,肯定是皇上的侍卫,你去帮我说说,帮我说说。”
春嫣紧张的冲上来将雪色手拉开道:“娘子怎能这样这样抓着娘娘?”
雪色意识到自己失态,恍然将手缩回去,凄苦道:“我…我……”
霍云婉理了理衣裳上抓痕,道:“皇上哪能不记得妹妹,不记得妹妹,怎么会特意叫我过来瞧瞧,要不然,还得特意挑个风大雨大的点儿,免得给人瞧见。”霍云婉说的抱怨,语气里却是娇嗔带着半点酸意,倒真像正头夫人替丈夫来劝闹脾气的小娘子。
“皇上叫你来”?雪色惊喜又不敢相信,把目光瞅向门外瞧了两眼,又落寞道:“那他怎么自己不来。还把我…还把我关在这。”
她都忘了尊卑,直呼皇后为“你”。春嫣少不得又要念叨几句,霍云婉不以为意,笑笑道:“妹妹如今是皇上的人了,那事事总得替皇上想想。当夜太后过来发了那么大脾气,皇上总要顾着母子情分,可不得忍忍心头惦记。那也不曾让人薄待了妹妹半分啊,你瞧那嫲嫲,每次来可是不是恭恭敬敬的?”
雪色看霍云婉说的真真的,一想也是那么回事。自己只当嫲嫲跟那些小太监一样,念着自己往日几分情谊。可皇后说的对,自己当宫女时是见过那些冷宫嫔妃光景的,就算下人再优待,想吃口热食也是奢望。哪像自个儿山珍海味没缺过呢,要不是皇上吩咐过,怕再也没别的理由呢。
她便忍不住酸楚中生出一丝娇羞,轻声道:“原来…原来是皇上帮着我的。”
霍云婉戳了一下雪色脑袋,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可不就是帮着你,可你哪儿心疼皇上了,饿了自己两三天,皇上急的折子都不批了,又不敢自己过来,道巴巴遣我跑这么一趟。早知这么辛劳,我当初也不该把你给挑进永春宫”。说着起了身,叫了一声“春嫣”,看是要回去了。
雪色喝下参汤好一会了,身上已经有了力气,看霍云婉要走,立马坐起身子,道:“娘娘别走,娘娘。奴婢一辈子都记着你大恩大德的,可我不想住这里了,我真的不能住下去了”。当时她听苏夫人将宫里讲的繁花似锦,一头扎了进来。实则做的是最卑贱的活儿。想要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大内皇宫,哪里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最底层的人,反而恶意更甚。正在她度日如年的时候,是霍云婉正好路过,问了两句,就把雪色调进了永春宫当差。皇后娘娘为人宽厚,底下下人自持身份,也不会太过为难她,日子自然好过了很多,若不是自己当日把那枚最是贵重的凤钗给跌了…….凤钗,雪色没有再继续回忆,因为她分不清这会究竟是后悔跌了那支凤钗,还是庆幸幸好跌了那支凤钗。
霍云婉面上不忍,只得又过来拍了拍雪色手,道:“妹妹莫说这么些胡话,好好养着自个儿身子,不要和皇上置气,他终究是为人子,待太后怒气过去,他自会再来瞧你。”
怒气过去,谁能知道太后怒气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雪色又添愁容,拉紧了霍云婉,道:“那娘娘能不能先别走,再陪我多呆一会”。她双眼望了望周围,道:“我怕”。她确实是怕极了。
霍云婉将手抽出来,道:“妹妹怕什么,这是皇上赐给你的地儿,你才是这里的主子。若有什么东西敢为难你,那就是跟真龙天子做对。你只管好好安歇了,本宫在这呆太久,要是给人瞧见报去太后那,可不是更让皇上更加为难?”
雪色垂下头,将身子慢慢躺回去。皇后说的对,多留少留,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徒惹事端罢了。
“春嫣,先走吧。”
雨水已经停了,霍云婉顿觉无味。原还指望这无根之水先沾湿手巾擦一擦,也不知瑶光殿里头的人几天没梳洗了,摸上去觉得晦气。
怎么一个人蓬头拓面的,脸还是光华自生?
“娘娘何须亲自去看呢,雪娘子出了这等丑事,怕是皇上也不会再去瑶光殿了”。春嫣提着那只已经空了的暖壶跟在后头,伞却在霍云婉手里自个儿拿着。
地上水迹还未完全退去,有几条宫道两边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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