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公孙玲珑不敢再小看苏越。
她脸上两百多斤的快乐笑容收敛起来,多出了几分气急和凝重,对苏越问道。
“请问这位兄台,胜与败是不是相反的?”
“当然不是。”
苏越轻轻摇头,故作奇怪的看向公孙玲珑。
“难道公孙先生认为,未胜就是失败吗?那现在公孙先生未胜我,就代表着公孙先生已经失败了吗?”
公孙玲珑:……
你这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正常人不都觉得胜和败应该是相反的吗?
她被苏越的反驳一时噎住,只能问下一个。
“那么,生与死是否是对立的呢?”
“生与死,当然不是对立的!”
苏越再次摇头,让李斯眉头紧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辩和之术,或者说辩论之道,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顺着对方的意思走。
一旦你按照对手的思路思考下去,进了别人的套路,当然就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所以,辩论中,最重要的就是抬杠!
于是,苏越拿出了一个抬杠界十分有名的理论,稍微变幻了一下。
正所谓万物皆可薛定谔。
“公孙先生,现在假设在一个不打开就无法分辨的盒子里,有一只猫,而我们在盒子中释放了一定量的毒气。”
“这些毒气,有一半的可能将会杀死这只猫,同时也有一半的可能,猫将存活下来。那么,再打开盒子之前,能否判断猫的生死呢?”
公孙玲珑勉强笑道。
“哈哈哈哈,小兄弟之前都说了,盒子不打开就无法分辨,那当然是不行的。”
“然也。”
苏越一脸‘孺子可教’的点头。
“所以,既然根本无从判断猫的生死,也就代表着生与死乃混沌,又如何能说是对立呢?”
这道理和白马非马一样,看似荒谬,但偏偏作为名家公孙龙之后的公孙玲珑,最无法反驳。
所以,她再次吃瘪。
这两百多斤的孩子握紧了手里面具,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深呼吸好几次,赶紧又换了个问题。
一旁,张良脸上已经带着淡淡笑意。
看子常的处置,这场辩和应该是稳了。
现在,就看他能否破最后公孙家的‘白马非马’。
……
“兄台,日出和日落,是否相反呢?”
提这个问题的时候,公孙玲珑已经预见到苏越还是会持否定态度了。
“当然不是。”
果然,面对公孙玲珑提出的问题,苏越再次摇头。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此为天理循环,一头一尾,一来一往,万万年不变。日出后面必有日落,日落后面必有日出,二者一体,都是太阳在变化,如何能说是相反?”
公孙玲珑再次哑口无言。
在堂后,有窥看的儒家弟子咂舌不已。
“不愧是幼时被荀子师叔祖带在身边,从小于小圣贤庄内长大的子常,真是厉害啊!”
“公孙玲珑可是名家之后,最擅长辩和之术!子常能驳她到这种地步,难怪子房先生这么看好他!”
“等这事儿被传扬出去,子常也算踩着名家出头了吧?说不定还会有人来征辟他呢!”
公孙玲珑被苏越这一番连削带打,不仅自己大大丢了面子。
她回头看了眼李斯,发现这位相国大人同样面色不虞,心里吓了一跳。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啪啪!”
她拍了拍自己洁白如玉,就是稍微大块了点的手掌。
踏,踏,踏。
伴随着马蹄踩在青石地板上的清脆声响,一匹通体雪白,潇洒神俊,肌肉饱满,四足有力,让人看了就想骑一骑的马,优雅的踩着四蹄,走入有朋堂中。
“此白马乃是我公孙家世代相传的家传之宝,踏雪!”
公孙玲珑摸着白马的鬃毛,重新跪坐在苏越对面。
“我们便以此为题,如何?”
“公孙家的白马非马,那可是大名鼎鼎!”
苏越看了看那马,心道若非自己横空出世,那现在就该天明和踏人出场了吧?
“公孙先生,请!”
白马非马,是公孙玲珑的舒适区,也是公孙龙这一系的名家最为骄傲的辩和题目。
凭此,公孙玲珑从未有过败绩。
所以,将辩和的题目变成白马后,公孙玲珑的心态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
她拿着‘堪比自己美貌’的精致面具,恢复了一开始的从容,重新拥有了一个两百多斤的快乐灵魂,对苏越问道。
“敢问兄台,白马和马之间,有没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
对白马非马有深刻了解的苏越,决定避过其中的陷阱,另辟蹊径,道。
“白马属于马的一种,却又不能单纯按照马来定义。以文字的表述,便是在马之前,增添了白作为定义,从一个大区间中,剥离出了一个小区间。”
“故此,白马非马,踏雪也非其他的白马。”
公孙玲珑再次目瞪口呆。
要说的都被你说了,那我说啥?
到底你是名家还是我是名家?
这一手喧宾夺主,又双叒出乎了公孙玲珑的预料。
名家也是第一次遇到一言不合,直接赞同白马非马的辩和对手,让她后面早已准备好的一大串刀枪剑戟,全都放不出来了!
白马非马的辩和观点被抢,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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