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柳茹月还并未走远。
趁着天未亮,她和莺歌再次做男子打扮,坐着曹大娘出门采购的马车离开了新陈府。
中途在一个小巷子下了车,她和莺歌绕了一圈,这才找了一个客栈要了一间房。
并给了30文钱,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洞庭郡比较有名的镖局。
回到房间,莺歌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十娘,找什么镖师啊?”
她指了指蜡黄的脸,和带补丁的布衣,“有什么匪徒会不长眼的抢劫我们?”
身上带着巨款的柳茹月无法坦诚相告,她不想把莺歌卷入陈熙的计划,“我想去京城,洞庭郡到京城还有上千公里,这么远的路途,坐马车又慢又累,我想改走水路。”
“水匪猖獗,我们两个女子带这个孩子终究不安全,所以我想找个镖师护送我们。”
曾是扬州瘦马的莺歌一听京城,表情有些许不自然,“十娘怎么突然决定去京城了?”
“莺歌,你……若是不想回那地方,你也可以在此安顿下来,有陈尧这层关系在,你在洞庭郡不会过得太差。”若不是孩子们的信息在应天府,柳茹月也不想去上辈子的伤心地。
“十娘是想像对待陈尧那样也把我甩掉么?”
莺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着柳茹月的手,惶恐不安道,“你休想甩掉我,我说了,十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是,你对京城……”
莺歌扯了扯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什么的,那些人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的莺歌已经不是过去的莺歌,我现在是……十娘的莺歌。”
哎,叹息一声,柳茹月拒绝不了莺歌的坚持。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待得天亮了,这才退了房,上了街。
镖局和菜市一个道理,都会扎堆开。
这方便了柳茹月做一番对比。
莺歌对这种男人多的地方,十分抵触,紧紧的跟在柳茹月身后,防贼一样的盯着那些打量十娘的男子。
忽然,一个男人的背影,让柳茹月的脚步顿了顿,时间短得莺歌都没能撞上她的后背。
柳茹月脚下一转,就换了一个方向,跟着那个人影进了广盛镖局。
到了门前,却被守门的杂役伸手拦了下来,他上下打量着两人的着装,讥笑道,“欸,你们两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咱们这里可是镖局。”
他张开五根手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押镖最少都是50两银子起步,其他再根据货物的贵重、量、距离来加价。”
莺歌甚是讨厌这个眼睛和老鼠一样闪着精光的家伙,“狗眼看人低。”
上前拉着柳茹月的手就往外拉,“十哥,我们去别家,他不做我们生意,自有人接。”
让莺歌傻眼的是,从不露白的柳茹月一反常态,从怀里摸了一张100两的银票出来,“够进门费么?”
100两银票不算多,却够起步价,那就不能往外赶,不然总镖头得抽死他了,守门的杂役缩了缩手,“里面请,客官。”
门口的小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跨过高高的门槛,绕过古朴的影壁,镖局内的环境展现了两人面前。
镖局的装潢沉着稳重,与商人家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大相径庭。
从正门进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演武场,苏婳也跟过镖师,只是那个镖局规模比不上这里,但她知道,有些客人所需镖师数量不多、又犹豫不决的时候,会要求镖师比武。
演武场两侧,有两个武器架子,上面放满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十八种兵器。
有几个镖师光着膀子,正在挑选武器。
莺歌错开眼不去看他们,拉着柳茹月往旁边屋檐下的走廊走去。
走到像客栈前台一样的桌子处,只见头顶上方的绳子上挂着稀稀落落的木牌,那些都是在镖局内还未出任务的总镖头的名字。
“搞得跟点菜一样。”莺歌嘟囔了一句。
柳茹月扫过上面的木牌,却未发现那个熟悉的名字。
转眼一想,也是,现在那人不一定当上镖头了。
前台的掌柜应付完了别的客人,招呼道,“两位兄弟第一次来吧,请填一下表,描述一下货物分类、重量、目的地这些大概的情况就可以,一会儿我给你们细谈。”
这掌柜并未以貌取人,并从她们两看木牌的行为猜到了两人识字。
柳茹月接过单子,拿了毛笔在对应处写了起来。
莺歌在一旁看得瞪大了眼,十娘到底要做什么啊,她们手里哪里有货?
她填写那么多,到时候该给多少钱啊。
柳茹月把虚构的古丈毛尖、潭州黑茶、安化千两茶写了上去,数量写了个不多不少,目的地京城。
填完表,她又交给了掌柜。
掌柜一看,却也没特别惊讶,这些东西都是本地特产,怪不得他以前没有见过这两人,想来是第一次来洞庭郡采购的人,比较谨慎。
“好,请交100两定金,一会儿选中了镖师,谈好了细节,再根据镖师的身价来付款。”
柳茹月眼睛都不眨的把100两的银票递给了掌柜。
莺歌观察着她的表情,不得不猜测,十娘今日的反常是为哪般,是因为陈熙么?
总觉得昨晚和陈熙说完话之后,十娘就有点怪异,昨晚还故意岔开话题,今天看起来就更怪了。
碍于在外面,莺歌只能把问题都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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