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伽延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样的要求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反正他的队伍已经超编了,再多收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这小子看上去很精干,我就把他收下了。”
若失罗上前跪地叉手,随后站在了李嗣业的身后。
李嗣业心想,部众给你安排了,住房给你安排了,儿子也给你安排了,总不至于再提要求了吧。
伽延从脸不红,心不跳,继续单手抱胸说道:”李使君,我还有一个……”
“你还有什么要求?”
这金吾卫大将军捋须嘿嘿一笑,让李嗣业顿生警觉。
“我有一女,名为阿达兰,如今已经十八岁,我们识匿人都称赞她为高山上……”
“打住,打住!”李嗣业立刻挥手制止他说下去:“这个要求不要再提了,恕我不能答应。”
伽延从不解地问:“我还没提是什么要求呢!”
“你就算提出来我也不能答应,这事儿免谈。”
站在李嗣业身后的若失罗诧异地看了守捉使一眼,神情中有几分不满,思索了一会儿后竟生出几分佩服之意。
伽延从也是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抱胸施礼向李嗣业告辞:“既然如此,李使君,本将军就不叨扰了。”
“我送送你。”
李嗣业将伽延从一行人送到守捉城外,亲手指着碧绿的山坡草场给他划了一块儿地:“从这儿到这儿,就全部分配给你们部众。”
伽延从感激地说道:“既如此,就谢过李使君了。”
识匿国主一行人且退且回头行礼,李嗣业笑着朝他们招手,等一行人走远后,才恼火地皱起鼻子说道:“你个糟老头子,还想包办婚姻,想当我老丈人?”
他回过头来,却发现若失罗站在他的身后,脸色羞红忍着恼意,终于忍不住气呼呼地说道:“我妹儿阿达兰是喷赤河草场上最耀眼的明珠,她也是喀喇昆仑山上最纯洁的雪莲,多少识匿族男儿在睡梦中都希望娶他为妻,李使君你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妹妹配不上你,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你?”
李嗣业连忙向这位新收的部下解释道:“若失罗啊,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汉人娶妻不是只看容貌的,还要看气质,投缘不投缘。”
若失罗面容僵硬地说:“守捉使阁下不必解释了,如果阿兰达是汉人的话,你也不会拒绝的。”
李嗣业神情一滞,心想我是那种在乎血统的人吗,想想后世那些动不动就嫁日本男友,娶俄罗斯美女的同龄人,民族和疆域界限还真不是问题。
不过,他为什么要给这毛都没长齐的识匿族小子解释。
识匿酋长伽罗从行进在返回部落的路上,大儿子查失干板着脸骑马跟在他身后,伽罗从回过头来,看着儿子笑道:“为何这样看你父亲,莫非你是在责怪我。”
查失干连忙抱胸低头说道:“儿子怎敢责怪国主,只是气恼那李嗣业不识抬举而已,父亲你好歹也曾经是识匿国的国主,也是皇帝亲封的三品金吾卫大将军,何必要到一个小小的守捉使面前自折颜面,他还拒绝娶妹阿兰达,是怕咱们家污浊了他那高贵的汉种血吗?”
伽罗从翘起他那卷曲的胡子宽厚地笑了:“父亲是国主不假,虽不必妄自菲薄,但也不会夜郎自大,五六千人的部众相比与大唐来说,远远不如一个下县的人口,又何论州郡。北边儿的昭武九国,比咱们部族的人口还要多,不也归顺大唐了吗?”
伽罗从骑在马上,继续侃侃而谈:“你父亲我这这葱岭之地生活多年,丝路上的商旅,大食波斯的豪富我也见多了,汉人的地方军官也见了不少。葱岭苦寒贫瘠,那李守捉使能在此处把喝盘陀古城搞得风生水起,也足见其能耐。我总觉得,他不是久居人下之人,等日后他飞黄腾达之时,我识匿部有了依仗,将来也未必弱了那昭武九姓。”
查失干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服气地躬身说道:“父亲见多识广,李嗣业确实是擅长经营,但能不能建功立业还在两说呢。”
“能经营的人才能建功,没有经营,哪儿来的雄厚实力。”
伽罗从猛打马鞭,驱赶着马儿往碧绿的草尽头奔去。
……
李嗣业又去了一趟龟兹,他这一去主要是为了办三件事,为酒肆招揽几个跳舞好看的舞女,找一个有点儿学问的教书先生,还有安排主薄于构前程的事情。
上次从龟兹回葱岭时,曾在集市上碰到一个卖胡女的粟特人贩子,经常贩卖人口往长安,他记了个脸廓,再碰到的话定要敲其一记竹杠。
教书先生实在难找,除了旅行采风的诗人,大唐的读书人都是往长安,洛阳两都聚集的,长安城的大街上秀才多如狗,进士遍地走,但在这碛西龟兹镇的街道上,你要找一个读书人,却难如登天,但凡有一两个,必定是在安西军中任职的。
于构任职的事情,他特地去找了高仙芝,送了他一批价格不菲的茶饼和全套的茶具,才给于构跑来了仓曹参军下属的一个主簿。可不要小看这个主簿,这可是正八品下的差事,与葱岭的仓禀主薄不可同日而语。
他再次回到葱岭时,雇佣了两辆马车,车上载着五个头戴帷貌穿着多褶裙的胡女。他们有两个是在龟兹酒肆跳舞的女郎,技艺高超,特别是胡璇舞跳得极好,若不是李嗣业许下丰厚报酬,这两位绝对会不肯跟着他来贫瘠的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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