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时候,李菡瑶陷入了感情的泥淖,几次要对王壑坦白,说出自己的身份,让他惊喜。
然她的智慧、过往生命的经验,都化作理智跑来阻拦她,提醒她:王壑知道她的身份后,便无法再只当她是小丫鬟,而是李菡瑶,会在无意间泄露蛛丝马迹,增加她暴露的危险,即便有他的保护,斗争也是免不了了。
斗争的结果,很可能令她失去自我,最终被王壑金屋藏娇——不是汉武帝为陈阿娇打造的黄金屋,而是用他的柔情和爱打造的屋子,她被禁锢在里面,所有的努力和挣扎都只为了保住皇后的荣耀,日渐庸俗,日渐平凡,或许有一天,她也会沦为跟陈阿娇一样的下场。
这样的屋子,是别的女人梦寐以求的,但她不会满足。
她是个有野心的女子!
她从不甘于平凡!
如果她甘于平凡,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她甘于平凡,早嫁给落无尘了,不会公开选婿,起。
李菡瑶从地上捡起王壑的斗篷,仔细看了看,只有几点被霜浸湿的痕迹,还有几根草屑,便拍了拍,抖开,往王壑肩上罩去;王壑忙弯腰配合她。
她替他系上斗篷带子。
他见她嘴角含笑,从檀口中呼出阵阵乳白的雾气,脸上却粉艳艳的,问:“冷吗?”
李菡瑶道:“不冷。”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这山坡背面又背着风,比他们刚出来时暖和多了,可他还是摸摸她的脸,觉得有些冰,便用掌心的热去暖那冰凉的腮颊,满眼呵护。
他并不觉得她这样坚强、有手段的女子就不需要他的呵护。他想,她之所以厉害能干,一是因为她天资好;二是她身边的男子都太平庸,遇事不能担当。现在有了他,他就要替她担当起来,并呵护她。
当然,呵护不等于禁锢。
他不会禁锢她。
禁锢会使她失去鲜活的色彩,变得跟那些被关闭在深闺的女子一样,那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的呵护只会让她绽放出更绚烂的光华、更鲜活的色彩……
系好斗篷,他们手挽着手,走下山坡,走上官道,迎向车队,前方小甲大声招呼。
王壑晃晃李菡瑶的手,传递他的赞赏和感激,说:“所有的粮食都到了。这下可以放俘虏出来了。之前可不敢放,因为放了出来也没东西喂他们。”
李菡瑶扭脸,冲他得意地点头,道:“还有个惊喜呢。”
王壑忙问:“什么惊喜?”
李菡瑶道:“公子猜猜看?”
王壑笑道:“这可怎么猜?”
说是这样说,却沉吟起来。
李菡瑶不愿他太着急伤神,不等他想出来就道:“军服!”
王壑吃惊道:“军服也运来了?”
他没法不吃惊。那些粮食的筹集,他听后觉得筹划的很巧妙;可军服这个东西太显眼了,李菡瑶到底要如何才能瞒天过海,将一百五十万套军服大摇大摆地装车并行驶在官道上的呢?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李菡瑶道:“不知道运来没有。这要问金元。”
她拉着王壑的手,迎上前去。
金元果然带来了军服的消息:他奉李菡瑶命令,在形势稳定后,传递消息给事先安排好的几家纺织商——这几家纺织商都在慕容家族名下——令他们全面开工,制作军服,每制作成一批,便即刻送来玄武关。
军服不比粮食,只一开工制作便会引起外界关注,所以李菡瑶不敢明目张胆地生产,只能将布料等准备齐了,等战局稳定,有军方保护才敢开工。
王壑听后赞道:“这主意稳。”
慕容家族?
他眼前浮现一个神情谦和的少年书生——慕容徽,因李菡瑶在旁,现场又乱糟糟的,便滑了过去。
朱雀王等人无不对李菡瑶的手段刮目相看,同时心生隐忧:这样一个女人,肯臣服王壑吗?
正是外患刚平,内忧再起。
从这天开始,张谨言等人在朱雀王的指挥下,王壑开了玄武关,放出无数的安军,清点、编队、看管、诊治伤患……昼夜忙碌;日渐增多的俘虏,令玄武军上下绷紧了心神,全力戒备,唯恐俘虏闹事。
南北天堑一贯通,王壑立即通知安国使臣:即刻派人出关,联系秦鹏,让秦鹏将潘子豪交出来,否则别想和谈,更别想赎回安皇夫妇和安国将士。
安国使臣急忙照办。
李菡瑶也忙着接收粮食,还有军服,也陆陆续续地送达;她又忙里偷闲跟王壑进关,勘察关内地形和残存的建筑,帮助他绘制图稿,预备重建玄武关。
三天后,俘虏数目出来了:共计二十八万六千五百九十三人。原本远远不止这个数,其余的,都死在了玄武关爆炸那天,有些是当时就被炸死了,有些是受伤不治死亡。安皇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说也不对,她应该是被炸死在地道内,尸体被乱石掩埋了。
安皇听到噩耗,异常沉默。
玄武军气势空前高涨,面对俘虏时,他们也会流露出怜悯神情,然一想到若是安国赢了,他们的下场也许更惨,这怜悯便转为愤怒和嘲笑了。
王壑见诸事齐备,正要开始跟安国使臣谈判,一队送军服的人马到了,有两位民夫求见张世子,说是有重要军情禀告,然后被带到张谨言面前。
“父王!”
张谨言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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