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士杰极度恐惧,浑身颤抖——李菡瑶虽展示了有容乃大的胸襟,纵然不会杀他,但事后惩治免不了,李姑娘的手段他很清楚,因此害怕的很。
范大勇眼看功亏一篑,再忍不住,放声痛骂:“贱人!”
方勉脚下一用力,踩得他喷出一口鲜血,再对李菡瑶笑出一嘴整齐白牙,“姑姑,这人是杀是放?”
李菡瑶听了一愣,不是不愿叫她姑姑吗,怕比她矮一辈,怎么又叫了?叫的这么自然、熟练,仿佛他们姑侄关系很亲密。还有,少年笑得阳光灿烂,看她的目光令她晃神——嗯,流光溢彩。做什么高兴成这样?
方勉叫姑姑,纯属福至心灵。
李菡瑶翻手便扭转了局面,有远谋,有急智;有狠辣,有宽容;有柔情,有魄力……方勉在经受天上地下、地下天上的煎熬后,毫无预兆地动心了。
然而,他虽不惧世俗流言,太爷爷也支持他入赘李菡瑶,但就这么直白地凑上去讨佳人欢心,他总觉得做不来,而且李菡瑶也未必肯接受。——昨天太爷爷提亲时,李菡瑶可是百般找理由婉拒、推脱的。
少年出神地看着李菡瑶,心念电转。忽然他想起《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上一句话: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灵光一闪,他便脱口叫“姑姑”。
一叫出来,便心定了。
这声姑姑叫的妙啊,他可以躲在晚辈的名分下正大光明地接近李菡瑶,可亲近,可亲密,必要时可撒娇、撒赖,无迹可寻,李菡瑶想回绝也没理由。
嘴上叫姑姑,心里想着娶——啊不,是嫁姑姑,少年心情微妙,忍不住雀跃、憧憬……不由自主的,他便向李菡瑶展开了最灿烂的笑容,敞开心扉。
李菡瑶哪想得到他这复杂心肠,眼神晃了晃,便转移了,只顾对付范大勇了,斩截道:“放!”
方勉点点头,并不意外。
李菡瑶让众人看清范大勇的居心,又展示了自己的胸襟和仁义,肯定要救下刘老爷夫妇。
刘诗雨、刘嘉平大喜。
“多谢李妹妹!”
兄妹俩一齐致谢。
段存睿忍不住问:“放了他,他必不肯甘休,只怕将来变本加厉,鱼肉百姓。”他语气比先缓和不少,与其说阻止,不如说向李菡瑶讨主意、问对策。
李菡瑶傲然道:“我今日能放他,他日就有本事将他再抓回来。无论他逃去哪里,都翻不出本姑娘的掌心!”
段存睿:“……”
方勉赞道:“姑姑有气魄!”
他已经叫顺口了,李菡瑶却听得浑身不得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便白了他一眼。
方勉无辜地眨眨眼,又笑!
众人见他们如此亲密,显然是一伙的,都诧异不已;再一深想,方家可不跟李家有亲吗!
段存睿尤其郁闷,刚才他还请方勉拿下李菡瑶呢,谁知人家姑侄默契的很,他平白的做了恶人。这也不怪他,京城忠义公府拥戴玄武王,这消息确凿无疑;方勉跟李菡瑶这算怎么回事?打死他也猜不到方无莫的用意。
方勉终于高抬贵脚。
范大勇站了起来。
方勉依然用枪指着他,命令道:“叫他们放人!”
范大勇没理他,整整被踩得皱巴巴、脏污的大红喜服,先冲刘老爷夫妇躬身施礼,道:“小婿无能。原想借大喜之日剿灭叛军,谁料竟弄成这个结果,还带累岳父岳母。”
刘老爷看着他不语,不辨喜怒。
刘太太见老爷不作声,也沉默。
方勉不舒服了,道:“听你这意思,都是我姑姑不好,不该阻拦你炮轰三大工坊?范大勇,原以为你是条汉子,谁知你竟比那些伪君子还无耻。”
李菡瑶:“……”
又叫“姑姑”!
她顿了下,笑道:“勉儿,看人不能看表面,表面正气凛然的,未必就是正人君子;表面玩世不恭的,也未必就不正直。比如段三少爷,名声虽不大好,却比那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强太多。刚才的事就是证明。”刚才段烈误认为范大勇炮轰了三大工坊,义愤填膺,足见他正直。
当着人,段烈脸红了。
段存睿听得心怀大悦。
这便是李菡瑶的厉害之处:她要收服段烈,不忘随时随地下功夫,这马屁拍得顺溜。
方勉听见“勉儿”二字,心扭了一下,很快便接受了这称呼,笑道:“姑姑说的是。”
范大勇并不回应,继续对刘老爷道:“小婿连累了岳父岳母,已经罪该万死,怎敢挟持岳父岳母,那不是畜生不如了。小婿谁也不挟持,只带媳妇走。”
媳妇,当然是刘诗雨。
今日,是他们成婚日。
带媳妇走,名正言顺。
李菡瑶一震,首次对范大勇刮目相看:他说谁也不挟持,只带媳妇走,其实就是挟持刘诗雨。妙的是谁也无法指责他,因为这门亲事是刘老爷亲口答应的,早收了聘礼了,并且双方各自广发喜帖,邀请江南官商豪绅今日来观礼,还能退了不成?若退,就是刘老爷不占理了。
刘诗雨也无法再抗拒,若抗拒就是不孝,就是逼范大勇鱼死网破,杀了她父亲和母亲。
情势陡转,众人都面面相觑。
刘诗雨目光凛然,浑身轻颤。
李菡瑶正要过去安慰她,忽听两声怒喝传来:
“你休想!”
“不可能!”
一是刘老爷。
另一个是刘嘉平。
刘太太则哆嗦着说不出话。
李菡瑶便暂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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