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如今正好是早上的八点整,东方却早已露出一片鱼肚白,淡淡的、浅浅的,似灯光一般柔和而明媚。
昨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格外清晰,带着点儿泥土和青草的香味儿,令人闻了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一间只有三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小型出租公寓内,也照在一名少年脸上,为他那深邃的五官渡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名少年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八九岁,五官还颇为稚嫩,且眉清目秀的,很是好看。
尽管天已经大亮了,可少年似乎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他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把枕头都给打湿了一大片。
如此温暖和煦的天气里,少年却浑身颤抖,仿佛坠入无边无际的冰窟中一般,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好像是做噩梦了。
少年本能地抓住被子,紧紧抱在怀里,眉毛皱成了“川”字形,看上去十分痛苦。
他被困在可怕的噩梦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仿佛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待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梦中的他,身上满是酒味,靠在一块有些破旧的墓碑上,手里握着一个酒葫芦。
那葫芦里的酒还剩一半,少年却像是不要命了似的,一仰头就“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仿佛整个人都麻木了,毫无知觉。
视线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能勉强看到身前站着一个身穿军服,腰间还挂着两把不同的武器的少女,她满腔愤怒地朝着自己嘲讽着,怒骂着,质问着。
可少年喝得太多了,整个人的神经都被酒精给麻痹了,耳边也一直嗡嗡嗡的,像千万只蜜蜂在叫。
少女的话,他听得模模糊糊,但大致上的意思,还是勉强知道一些。
他很有自知之明,这个人到这里来,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可是,无论少女怎么嘲讽,怎么训斥,怎么质问,少年都只字不回,沉默寡言。
他已经连续借酒消愁很多天了,企图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沉醉不醒,以便能心安理得地逃避现实,逃避原应该承担的责任。
少女实在是无法忍受他的所作所为,瞬间抽出腰间那把黑色的太刀,刺伤了少年的脖子。
但少年依旧面不改色,反而还更加放肆起来。
无奈之下,少女一把将其提起,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古树上。
她将所有情绪都化作咆哮,向少年发泄出来。
“泰格勒,你这个混账玩意,你把若曦当什么了?她不惜一切,哪怕付出生命都要换取你活下来的机会,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她的努力,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啊!”
从那冰冷的话语中,少年感觉到她的双手在不断地颤抖。
他缓缓地抬起头,睁了睁那双毫无神采的双眼,顿时愣住了......
原本坚强的她,不肯轻易落泪的她,眼眶竟然湿润了。
少女紧紧握住双拳,极力控制住情绪,尽量不让那挂在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落下来。
少年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震颤着双眼,颤抖着声音:“神乐......你!!!”
这是他这辈子以来,第二次看到神乐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没过多久,泰格勒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再一次失去了颜色,那是一种类似于行尸走肉的表情,无悲无喜。
他用冷冷的语调回答神乐道:“呵呵,即便如此,我依然不后悔遇见你们,也不后悔曾与她共度过那么美好的时光。即便最后的结局不尽如意,即便这个世界还是会被鲜血洗刷,我,泰格勒,也绝无半分怨言。这便是我的命,我绝对欣然接受……”
说罢,他犹如看淡了世间人情,看破了红尘万事那般,眼里的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泰格勒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坦然接受最后的结局。
看到泰格勒这样的表情,神乐咬着牙含着泪,将其从古树上一把提起来。狠狠地摔在墓碑上。
接着,她又快速抽出别在腰间的那把武器。
那是一把浑身雪白,如冰一般寒冷的佩剑,是她最好的伙伴、最好的闺蜜——若曦,死前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
神乐握紧长剑,用力地刺入泰格勒的腹部,刹那间喷出一股鲜血,犹如盛开在冥界的彼岸花,妖冶而妩媚。
随后,那鲜血便如一片片美丽的花瓣,飞溅到神乐的脸颊上。
她紧紧握住剑柄,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喊了出来:“如若当初你不多管闲事,那若曦就不会遇见你;如若你不立下山盟海誓,那若曦与你便不会有结果,她也不会因你而亡;如若你不自暴自弃,这个墓园,也不会成为他们的葬生之处!”
她哽咽了一下后,那原本挂在眼角的泪珠,瞬间落了下来。
神乐震颤着饱含热泪的双眼,咬着牙,低着头,懊悔地说道:“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到底明不明白,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说罢,她松开手中的佩剑,一步又一步地后退,那双毫无规律的双手也随之挥动起来。
神乐无奈又懊悔地看着泰格勒,大骂道:“泰格勒,我恨你,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么好的若曦,不配拥有这些为你而死的伙伴们,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说到这里,神乐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也停止了挥动的双手。她低下头,眼泪再也没有往下掉了。
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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