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当日夜里的洛阳城内一座貌不起眼的宅院当中。摆满了一桌时鲜蔬果和鸡鸭鱼肉等堪称丰盛的菜肴,却基本没有人去动它而让汤汁迅速的凝固起来;只是任凭围坐的众人一杯接一杯的闷声喝着不同口味的酒水。
其中有来自淮上兖州的兰陵春,也有出自河内(河北)魏博之地的香蓼酒,都畿道本地荥阳土贡的土窟春,来自淮南郢州的富水酒,乃至岭南特产的灵溪酒和时兴的蔗头烧。这些年成新旧、口味浓淡、作价贵贱不一的酒液;在这里却像是喝水一样的让一众人等,在相对无语之下越发的面红耳赤起来。
直到带着一阵冷风的身影不由分说的骤然推帘而入,才让沉闷气氛中酌饮不断的众人一下子抬起头来,而表情各异的将期许、忧虑和无奈之类的复杂目光,同时聚集在了了来人的身上。却是东都留守司的孔目官,毫州出身的张存敬;只见他解下大氅大步踏入端起半壶冷掉的,才摸着嘴巴粗声道:
“消息确定了,留守已然决意要盘点府库,继续向太平军买粮和借济其他物用了。。。”
“这么说,接下来又要过上一段紧巴巴的苦日子了?”
“看来又要吃罐头来度日了?。。。这可真是。。。”
“如此这般,本军岂不是对南边仰赖益重,却又不知道要割舍什么利害相关了。。”
“难道大伙儿好容易击破了蔡贼,到头来最大的好处依旧是要为他人做嫁衣么。。”
“这又怎生是好啊,我可是听说了,胡(真)牙门,还有许唐、李晖、王武等人,都曾数度建言过留守,以效法太平军那边的作为啊!”
一时间,随着他们这些抱怨之声,一种难以言明的悲观失望情绪弥漫在了空气当中,就连火辣入口的酒水都变得令人没有滋味了。
毕竟,如今的东都军中如果只是加大采买罐头和便携军粮的话,那就意味着要打战,乃至是主动打大战的筹备;总倒是令人有通过战利品和虏获来分润好处的机会。但是大量购入普通粮食的话,那就是为备荒、备灾以及后续赈济民间所进行的准备了,这也意味着多数人要重新回到有限配给的艰难日子。
虽然对于普通士卒和小头领而言,能够在非战之期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荤素罐头,那是相当受用的美事了。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在河南地方安生下来,过上两年好日子军将和官属而言,却未免有些得陇望蜀的远远不足了。
但是稳脚跟下来的这些几年,那个不是靠着陆续投献而来的户口田土,而在名下坐拥大片良田美宅而尽食其利,家里出来,相继表明了类似的态度,而愿意向南吸引走追兵的注意力,为她们创造逃出生天的机会。
但是,这样用性命争取来的机会也不能够保持上多久,个别枭卫骑乘的坐骑就接二连三的失速、跪倒在地上;然后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取下挣扎不起的战马鞍具上的刀兵,而就此走进和蹲伏在了路边的沟渠和草丛之中,成为自发留下来断后的防线。
然而,曹皇后和最后这几名扈从也没有能够跑出多远,突然间就觉得天旋地转着仿若是万物打着卷儿似得,重重拽滚在尘土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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