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娘,拿出我的遗书和。。。”
当他带着满心悲愤和绝望的心情步履蹒跚的回到后宅当中叫喊起来;就偶然瞥见到已经涂黑了脸而换了身布裙,还背着小包裹的小妾身影,正是慌慌张张的从县衙的侧门碎步出走去了。
胡文良也没有心情叫住或是威吓对方,好留下来与自己同生共死什么的;而是踏进自己已经被翻找的一片凌乱的卧室,开始试图效法那些为国殉难的先贤和义烈之辈,为自己留下一个相对壮烈和体面的结果来。
摆布好放在显眼之处的遗书之后,他先是尝试了用刀兵自刎。
然而在一时情急之下他却没有找到合用的刀具,最后只发现了一把用来分裁信笺的寸长骨柄小刀;只是当他对着小妾梳妆的铜镜,用刀尖稍加颈上使力割破了一线肌肤之后,居然就手软脚软晕血晕的再也握不住刀柄了。
然后他又开始尝试翻出一匹小妾私藏的越罗来披过梁上,欲做那吊颈求死之事。
然而等他蹬开撑脚的几子还未窒息和挣扎过几息,就听得一片撕布裂帛的声响而连人带罗带一直摔滚在了地上;却是这匹通透轻薄的越罗,不堪他过于肥厚的身形而坠断了。
于是,他又改弦更张开始准备投水自尽,并且用杆子试了试池塘中的水最深处,以确保不会轻易的浮上来。
结果,当他抬脚倒下去的那一刻,就被刺骨冰冷的池水给激得忙不迭奋力挣扎、扑腾起来,最后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岸上了;好吧,他只能如此告诉自己:实在是这冬日里的池水太凉了,让他在被溺死之前要受更多的苦楚啊。
接下来,他又想到了古书上记载的饮药自裁手段,然而在这一时之间他又那里寻得到能够让人迅速毙命的毒物呢;所以他又想起来另一位类似的替代手段——吞金自裁。
只是他翻找了全部的內舍,却发现稍微值钱的金银物件都被小妾给裹带走了;最后只找到了一只磨光的黄铜簪子;只是一想到要把这东西折成数段再硬吞下去,他胡文良不由有犹豫起来了。毕竟,平日里他吃鱼都是让小妾亲手挑干净了才肯下口呢。
随后他又想到了尝试撞柱和碰墙、咬舌的诸般手段,最终还是因为怕痛和难忍流血的模样最终给放弃了。
“厮呼哀哉,就让我为国绝食而死好了。。”
胡文良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而门房拴住端坐在了绳床上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逃散一空的县衙大门终于被人给撞了开来,而冲进来好些包头披甲的贼人,四下里打砸和抄拿起来;又撞破房门见他不由分说拖下来踹翻在地的暴打一顿,又像是拖死狗一般将满地哀号打滚的胡文良给横架了出去。
而在他们押解着穿街过巷的过程当中,披头撒发在脸上的胡文良,也见到城中烟火四起而草贼在四下抄掠肆虐的混乱情景。许许多多被翻找出来的财货,就这么胡乱堆在屋檐和瓦边之下。
时不时有人哭喊哀求和挣扎,从各处家宅和铺子里给拖出来,其中主要都是形形色色的女子,以及奋力拖拉擒抱住她们而哭声震天的家人。然后,就有不耐的草贼手起刀落之间,又是一场人家骨肉别离的惨事了。
他甚至看见自己已经逃走的小妾,正衣不蔽体哭哭啼啼的从一处街巷慌不择路的跌跌撞撞出来;然后又被街头游荡的几名草贼给拦腰抱住,白生生挣扎袒露出来的身子扛在肩上大声哭叫着,而让这几名草贼愈发起劲的哄笑起来,相互谈笑着向着巷子里走去。
这一刻,他绝食而死的勇气和决心,也都随之烟消云散而突然明白了人生自古惟难一死的基本道理。
随即,他就被拖到了一个众多草贼簇拥之下,翘着腿斜着身子在街口摆放的一张云母螺钿雀屏大云床上,手里还捧着一支烤得红黑斑驳羊腿,撕啃的胡茬、衣襟、袖口上满是油腻与碎肉的草贼将领身前。
“解军副,这厮便是本地的县令了。。”
押他过来的草贼头目拱拱手道:
“兄弟们刚抄过县库,里空的简直能饿死耗子。。其中的下落和干系,只怕是要着落在这厮身上了。。”。
“好说,”
上首的草贼军将不以为意挥动了下没啃完的羊腿骨,丢到身后去顿然引起一片争抢的动静来。
“先给他上一套八大斩,再来一回五色点灯吧。。”
眼见那些凶神恶煞围上前来的草贼,胡文良顿然吓得魂飞天外而五内俱焚起来,却是将愿意为国死节的最后一点决心和誓言,都给丢到了九霄云外了。
“大王饶命,容我解释则个啊。。”
胡文良的求饶声未落,就听得城墙上再次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嚣来。然后又有人此起彼伏的隐约吼叫起来
“又有人攻进来了。。”
“西门的兄弟挡不住了。。”
“快快点集起来,前去支援啊。。”
“岂有此理,儿郎们都随我过来。。”
那名解军副闻声不由满脸杀气的踹倒云床屏扇喝声道。
“我倒要看看,是那个不要脸也不要命的,敢来趟我解军洲的场面。。”
然后,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一阵接过一阵,一场高过一场的,却是向着城中胡文良所在位置逼近而来。其中还夹着隐约稍闪即逝的叫嚣和怒骂声: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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