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的第八天,夜晚。
乌云遮盖了夜空,海边滩涂上一片漆黑。
带着一丝凉意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海潮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泥泞的滩涂上,就连海鸟的影子都没有,乡民们更不会在这个湿冷雨夜出门了。
王由桢接连等了几天,终于等到这么一个好天气了。
这几个月以来,王由桢一遍又一遍的从村子走向盐田,经常闭着眼走过去,为的就是今天。
怎么走,走多少步转弯,在哪里停下。
全都了然于胸。
海风呼啸。
冰凉的雨水吹打在王由桢身上,泥泞的地面深陷鞋底,使得他走的艰难。
直行,转弯,翻跳......
两炷香以后,王由桢艰难的来到了盐田附近,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认真的扫视了一圈。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王由桢谨慎的再三确认以后,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从泥泞的滩涂地面一步步走到了盐槽旁边。
伸出右手摸向了应该在面前的铁磨盘,果然是摸到了。
王由桢感受着右手手掌传过来的冰凉,把左手的密封陶罐放在了铁磨盘上,用力去掉了生漆。
双手捧着稀硫酸陶罐,缓缓倒在铁磨盘上面。
稀硫酸和铁立即发生了中和反应,沉重的铁磨盘不停的腐蚀,同时产生了氢气。
一袋烟功夫过后,重达千斤的铁磨盘出现了凸凸凹凹的小洞,刚好能够伸进去一只手。
完成了就算是项羽重生李存孝在世也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从千斤铁磨盘下面拿走一百两银子。
王由桢疲倦的脸容,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在心底说了一句。
这都是科学的力量。
打开了洞口,把总共六斤多重的银子一个个取了出来,抱在怀里开始原路返回。
好在王由桢从小跟着从边军退下来的爷爷练武,并不觉得多累,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就到家了。
走到一片片破烂土屋的村子,来到家门口推开破烂柴门走进去。
王由桢把银子放进一只干净的陶罐,埋在了后院的墙角。
等到处理完这一切,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王由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赶紧回到自己的小土屋,用最快的速度擦干净身体。
大明没有抗生素,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在大明却是最要人命的恶疾。
很多不缺医药的官员都会因为一场风寒病死在床榻上,连饭都吃不饱的贫寒百姓,只能等死了。
王由桢擦干净身体,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直睡到中午。
外面的小雨也停了,王由桢在娘亲的呼喊中起来喝了一碗粳米麸子混合的粗粥。
粳米比白米要难吃的多,麸子是麦子碾磨过后的麦皮和碎屑,吞咽的时候喉咙一阵阵刺痛。
味道就不用多说了,比猪食好不到哪去。
但也没办法,白米太贵了,已经涨到了一两三钱银子一石。
粳米只要一两银子一石,麸子更是只卖五钱银子一石。
王由桢一句话没说的喝完了粗瓷碗里的粳米麸子粥,没有半点不满,自己家起码还能吃饱。
很多盐丁家里就连一钱银子一石的谷糠都是吃不起,一天只吃一顿。
王由桢放下手里的碗筷,说了一句娘亲我出去了,迈步走向了王家的祠堂。
迈步走在村子里泥泞的土路上,王由桢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赚钱大计。
早期工业革命的任何一样工业机械,都能在大明赚来一笔又一笔的银子。
但是就因为那些新式机械过于赚钱了,以王由桢现在的身份地位,万一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
关于有了第一桶金以后,下一步的计划。
王由桢思索了很多天,最终挑选了一样容易隐蔽的工业机械,稳扎稳打的一步步发展。
“杀!”“杀!”“杀!”
来到王家宗祠不远处,王由桢的思绪被一声声稚嫩的喊杀声大断了。
几名半大少年在操练北方边军的战阵刀术,这五名少年十分的显眼。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全都是身材高大,王由桢目测过后平均身高一米八五。
只可惜由于长期吃不饱饭,五名身材高大的少年身上没多少肉,要不然都会变成虎背熊腰,成为一头头人形熊罴。
这五名少年是王由桢的嫡亲堂弟,也是他在来到大明以后,唯一比较欣慰的地方。
起码不用担心被别人欺负,谁要是敢欺负他这个长子长孙,五名少年第一时间冲过去拼命。
五名少年瞧见同样身材高大的王由桢走过来了,放下了手里的木刀,一起喊道:“大哥。”
王由桢点了点头,询问道:“四熊,爷爷在祠堂里?”
按照年龄排行老四的王四熊回答道:“爷爷在祠堂后院。”
王由桢摆了摆手,示意几名堂弟继续操练,一个人走向了祠堂的后院。
王家祠堂只是一座简单的土屋,里面摆放着十几个祖宗牌位。
所谓的后院,不过是一圈篱笆围成的院子。
王由桢的爷爷王老爷子正在篱笆内做些木匠生计,给同村的盐丁做耙子、曲辕犁等农具。
从边关退下来以后,王老爷子这些年来一直用这手精湛的木匠手艺,养活了三个儿子和十个孙儿。
王由桢绕过祠堂土屋来到后院,瞧见只剩下一只右臂的爷爷正在刨制曲辕犁,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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