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根正苗红的王子。千岁笑道:“恐怕这趟任务很轻松,和她见个面就好。有崽之后,她随我们一起离开宣国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这世上,狠得下心舍弃子女的母亲毕竟是少数。
燕三郎“嗯”了一声,把猫抱起来擦拭。
驿馆的客房不生火塘,只走地龙,唯恐烟气呛到贵宾。地板和墙板夹缝里面都有热气,烘得满屋皆暖,猫儿在这里不虞着凉。
他手一放,芊芊就跳到地面开始抖毛甩水,然后趴着不动了。
这时窗边“哗啦”一声响,千岁也起身了。待她收拾完毕、绕出屏风时,俏面晕红如海棠,秀发还滴着水珠:“叫人来换水吧。”
“太麻烦,不必。”少年迳直走去屏风后边,衣裳一脱,利落地进了桶。因唤火符之故,水依旧很热,又有幽香浮起,浸进去四肢百骸都舒爽了。
烛光同样把他的影子打在屏风上,身材修长、宽肩窄腰,与她的柔美截然不同。
千岁来不及多看两眼,因为他入水太快。
她张口欲言,可最后还是作罢。
相伴这么多年,细算起来两人居然从未同处一室沐浴,哪怕是隔着屏风有先有后。可这会儿屋外怕是有颜焘的眼线,他们的表现最好像一对正常的夫妻。
千岁暗暗啐了一口,他洗他的澡,作甚要用她的水?屏风后面偶尔响起的水声,每一下都给这暖屋增加了一点奇怪的氛围。
千岁吃了块糕点,又喝了杯酒,摸摸脸,有点热。
这屋里气温也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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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宣王宫的军议终于开完。他人散去,摄政王颜烈把弟弟带回自己书房,私下交代几件要务。
说完,他又顺口问起:“你从城外带人回来了?”
“是啊。”颜焘对他的消息灵通毫不意外,“是来自卫国的清乐伯夫妇,那丈夫最多是十七八岁模样。”
“理由?”颜烈对这弟弟了解甚深,“你一般不管闲事。”
说起这个,颜焘就眼里放光,兴冲冲道:“他妻子。我从未见过那等绝代佳人!哥哥,我与她便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语气夸张,颜烈哧地一笑:“你把握分寸便好,正值多事之秋,别闹出太大动静。”他知道弟弟脾性,也不以为意。
“他们都肯跟我进城,问题不大。”颜焘摸了摸鼻子,“清乐伯有修为,但身体不大好,咳得厉害,也不知是有伤还是有病。”
那少年识时务最好,若是不识……呵,安涞城就是他们的地盘,谁进了这里不得任他们搓圆又搓扁?
想起自己坐在包厢里看见红衣女郎轻颦浅笑的模样,他就心底火热,一刻也不想多等。
颜烈忽然皱了皱眉:“清乐伯?为何我总觉有些耳熟?”
“同感。”颜焘表示赞同,“我听他自报家门时,也觉这称谓似乎何时听过。”这才好声好气邀他们夫妇同行,否则……
颜烈想了想:“你说,他们是卫人?”
“是。”
摄政王转身,在书架上一阵翻找,而后抓出一个卷宗,展开来看了几眼,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果然,几个月前的情报提过此人。卫天子春季大婚,迎娶的是攸国公主,结果迎亲时遭遇伏击,这位清乐伯也参与救援,两次护驾有功。”
颜焘皱眉:“两次?看来功劳不小?”
“不小。”摄政王继续往下看,“并且这里还提到,卫天子与清乐伯私交甚好,时常亲临伯府。”他丢下卷宗,“一路回城,有多少人看见他们与你同行?”
“这个……”要算清楚恐怕有些难度,“也就是青芝镇酒楼里的客人和掌柜,还有安涞城西城门的守军吧。那时城里实施宵禁,街上没什么人。哦,铁太傅也凑巧走进我吃饭的酒楼,所以——”
怪不得这厮没下手。
颜焘又道:“卫国离我们远着呢,平时又没有多少瓜葛。”
卫、宣两国不接壤,中间还隔着广袤的山脉。
“再说,我又没害卫国臣子性命。”
你就是觊觎人家娇妻而已,摄政王啼笑皆非。
“卫国与梁国建交,两边天子都有往来。”他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长气,“玩玩儿可以,你的事儿我不多管,但你别捅篓子捅得人尽皆知。”
“我省得。”颜焘漫不在乎,再看兄长满面疲惫,不由得道,“怎么,玉太妃又不安生了?”
颜烈不答,只朝他挥了挥手:“出去吧,外头还有人求见。”说罢坐直身体,端正了脸色。
……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燕三郎就睁开了眼。
屋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桌上的花瓶里却多了两支茶梅、一朵蔷薇,插得错落有致,饶富意趣。
他记得昨晚临睡前,这花瓶还搁在墙角,空的。
千岁夜里出去了?外头都飘雪了,她上哪里采来的鲜花?
他发现窗户开了条细缝,有冷风嗖嗖吹进来。
燕三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才起身,就着昨儿剩下的清水洗漱。
刚把头发理好,窗缝忽然被顶开,白猫跳了进来。
这会儿天光不亮,猫儿的眼睛又圆又大,一股调皮劲儿,进来就抖毛,甩出一身薄雪。它见燕三郎已经起身,就抻直了背,在柱上咝啦咝啦磨爪。
“花儿哪来的?”他一指瓶中鲜花。
“清水园里有个小小的温室,里面种了点花草,但没太养眼的,比起邀景园可差多了。”千岁照例先嫌弃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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