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见嘛,肯定会有那么一点点,但更多的还是不太放心。
朱由校并不想因为原来历史上的过错,而追究现在并未有罪的人。但他却也不是那么宽宏大量的胸怀,能避免万一的还是尽量避免。
金国凤守松山,能“打哭盛京”;何可纲死守锦州,却被祖大寿绑缚投降,令人嗟叹。
朱由校提出任命二人,除了历史上的事迹,还有在武学进修时的考察。
至于祖大寿,重蹈覆辙的机会已经很小,但在心志和忠勇上,却与这二人差了一层。
芥蒂还是存在的,朱由校不否认,也不觉得有多大的问题。
就象对张盘和孔有德,毛文龙和袁崇焕,总会不由自主地区别对待,尽管让人很难察觉。
对了,袁崇焕嘛,放在礼部也不令皇帝放心,被下放到地方任知县去了。
宁远大捷后的布置紧锣密鼓地安排下去,没有一点松懈,趁你病要你命,皇帝是深谙此道。
而建奴再遭挫败,或者说是惨败,其占领区则是截然不同的悲凄场景。
复州,世袭总兵刘爱塔的府邸,生员金应魁正在向刘爱塔禀报着在辽沈的见闻。
“汗王征明再遭挫败,多罗贝勒德格类及大将数人致毙,兵丁死伤过万;行街之人,多有惶惶不乐之色。城外远处,坊曲之间,哭声彻天......”
停顿了一下,金应魁又补充道:“和硕贝勒莽古尔泰为火炮所击,失去一条腿,重伤垂危,尚不知能否救活。”
刘爱塔原名刘兴祚,朝鲜文献又称他叫刘海,辽东开原人,年轻时被人掠卖到女真建州部为奴。
一个偶然的机会,努尔哈赤见到刘兴祚,发现他不仅聪明伶俐、善解人意,而且还颇有才干。
老奴对刘兴祚甚是欣赏,为其改名为爱塔,授其官职,并将其分到大贝勒代善的正红旗。
为报知遇之恩,刘爱塔参与了辽沈之战,以击敌、追逃等功授备御,并在其后的作战中屡立战功,直至副将和总兵,受命管辖金州、复州、海州、盖州,辽南四卫之地。
现在,刘爱塔不但是仅次于施吾里额驸佟养性、抚西额驸李永芳的汉官中第三号重要人物。他还娶了代善之子萨哈廉的乳母的女儿为妻,与老奴有姻亲关系。
但如此地位、如此身份的刘爱塔听到金应魁的讲述,却并不如何痛心、关切,反倒还是有些懒懒的神态,随随便便地问道:“没想到汗王亲征,损失亦如此惨重。”
金应魁沉吟了一下,说道:“金州已全部失陷,大贝勒的两红旗也颇有战损。萨哈廉与明军野战,亦未能获胜。”
刘爱塔挑了下眉毛,苦笑道:“连野战亦不能击败明军了吗?”
金应魁垂首不语,屋内陷入了一阵难耐的沉默。
对刘爱塔的情绪变化,金应魁是有所察觉的。那应该是刘爱塔截回了企图逃往海岛的两干余名辽民,而这些辽民却被努尔哈赤残忍屠杀之后吧?
好半晌,刘爱塔幽幽地说道:“自明军据守旅大之后,已有数千辽民逃走。纵是浮板蹈海,危险异常,他们也是毫不顾及。”
金应魁抬头看着刘爱塔,不太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好在明军派出了船只沿海巡弋,倒是救走了不少人。”刘爱塔也看了金应魁一眼,淡淡地说道:“明军有水师之利,又据金州为基,复、海、盖三卫不好守啊!”
金应魁点了点头,说道:“形势确实越来越见恶劣,尤其是粮草物资,此番发动耗费甚多,青黄不接时,怕是要有人挨饿了。”
挨饿的只能是辽民,还能是女真人?
刘爱塔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半晌,他挥了挥手,说道:“金先生且先退下吧!”
金应魁起身施礼,有些狐疑地告退而去。
屋内沉寂下来,刘爱塔不由长长地叹息一声,抚着额头,陷入了天人交战和利弊权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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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终于停了下来,随着舱门被打开,本不热烈的阳光射了进来,但却刺亮的让赵怀一等人睁不开眼睛。
在宁远城下,赵怀一杀了个建奴大官,然后在几近崩溃中象死狗般窝在土坑里一动不动。
建奴败退下去,当他是死人;明军出城追击,也当他是断气的。彻底打扫战场时,才发现赵怀一还活着。
而象他一样在枪林弹雨中装死的,却也有几十人。再加上受伤未逃掉的,一并成为了明军的俘虏。
经过一番严格的审讯甄别,赵怀一和包衣、汉兵终于得到了优待。没杀他们,吃喝也不缺。但只过了两天,他们便被押上两艘海船,驶向了未知的所在。
不是押送京师献俘,然后被砍头吧?包括赵怀一在内,所有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在提心吊胆的煎熬中,船终于停了,他们短暂地适应了并不热烈的阳光后,终于踏上了陆地。
这是——赵怀一眯着眼睛打量,发现这里乃是一座海港。船只众多,码头上有兵丁,有百姓,听口音却是一样的辽民。
“就是这些人吗?”随着一声问话,赵怀一看到一个军官走了过来,脸上胖乎乎的,似乎还带着几分笑容,甚是和蔼的样子。
押解的小军官躬身施礼,答道:“回大人,这些都是原籍辽南的辽民,或是包衣,或是汉兵,为建奴所胁迫前去攻打宁远的。”
杨杰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心生亲切,挨个打量了一番,便转头与小军官作了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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