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能如此周详,那是神偷的功劳。
鼓上蚤时迁在东京待着呐。
他曾得到赵岳传授,轻功更高明了,如今厮杀的本事也渐渐练出来了,平常潜伏东京,负责监听东京要害人物的同时,时迁喜欢也习惯地顺便查看了各家的财富情况,不偷,但过过眼瘾,练练吃饭的老本行,因而对各家心里门清。
赵岳敲诈蔡京,要的赎金也是根据时迁提供的信息来的。
结果把老蔡想方设法贪了这么多年的财富一下刮个底掉,差点儿没心疼死老蔡。
高俅也极其心疼要交出的财富,但很光棍地接受了勒索,只冷笑疑问:“你们打得好主意,想先哄我交出家产然后再杀我。”
密州知州一笑道:“太尉就不用试探了。你应该知道,海盗和太尉你一样是有原则讲信义的。”
“当然,你不信,不愿意交赎金,想怎么做,这全在你。请太尉仔细慢慢考虑吧。只是要提醒一声,我随时会不得不离开。”
说着,他转身想走,却被高俅一声“且慢”叫住了。
知州慢慢转过身来,静静看着高俅。
高俅一叹:“是呀,我没得选择,不信也得信。你们吃定了本官。”
很明显,不答应,肯定是个死。答应了,才有可能换取一线生机。
他不想死,只能答应。
而且,在生命与钱财之间选择,这不难选。钱又算得了什么?
钱没了,珍宝没了,只要人在,以他和皇帝的关系,权就会在,有权还怕不能再捞个满意?
可要是人没了。那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他高俅又没有子孙可传承家业。他爹娘过世了,他在家行二,唯一的亲大哥早死了,也没子嗣传承。否则当初他也不用费心从其他族兄弟家挑了个高强过继来当儿子传承他这一支的香火,还也死了。他再死了,家中财产无非是便宜了不知会跟谁跑了的家中女人和没有一个是亲兄弟的高氏家族。
另外,从海盗走私和一些行事风格来判断,海盗确实讲信用。
高俅觉得海盗和他其实是一路人。
都不是好人,却都是恩怨分明讲信义有行事原则的,都是有能把坏人当得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理由的。
如此就值得赌一把相信。
知州又露出笑容,微微点头道:“太尉是痛快人。拿得起,放得下,有获得大富贵的气魄。”
“现在我不妨告诉太尉。我能做主的极其有限。太尉若是刚才直接拒绝。那么,海盗会毫不犹豫地立即处死你。”
“太尉应该知道,几百万贯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对海盗来说无关紧要。”
“他们灭小国无数。而那些小国,人野蛮无知,但金银财宝却不少。海盗抢了那么多地方,只论这一点也不差钱。他们现在赶的是时间,不想在其它方面浪费心思耽误工夫。”
高俅听出了话中之意,点头,脸上露出感激,一抱拳感谢道:“高某晓得大人为说服海盗费的心思。”
“只是……请恕高某冒昧问一句,大人如此年轻就能当上大宋高官,前途可见,为何要投海外野岛海盗,为何要救高某?”
年轻的知州听了这话,神色略微黯然,沉默片刻才放低声音道:“兵临城下,父母妻儿被劫,不投降又能怎样?”
他当然不会告诉高俅,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是沧赵人了,在少年赵公廉第一次进京进献字典时就结识了。
那时,他家中五口人,有十亩薄田。
他自小聪明,是读书的料。
为了他进学与考科举,父母在田地拼命操劳。早到了成亲年纪的哥哥不娶亲,给地主家打工赚钱供养他读书,无怨无悔。
不止如此。
为了筹措学费,父母卖了田地,又不得不狠心把他十岁的大妹卖给了本村地主家当丫环。
后来,年仅七岁的小妹妹也要卖到青楼里换钱供他赶考。
他为大哥不娶亲供应他读书,心里已经很愧疚了,努力学习,希望能早日考中进士弥补大哥。大哥晚几年成亲也不算太耽误,而且条件好了,还可以风光体面地娶门好亲,有了孩子也不用再为读书没钱愁。
卖大妹的时候,他在外考试,没能阻拦,心痛自责得不行,却无力挽回什么。
只能继续更努力求学。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大妹赎回来补偿。
卖小妹妹时,他在家准备出行赶考,得以坚决阻拦。
他宁可放弃科举当官梦想,也决不肯用小妹妹的毁灭式牺牲来换取富贵荣华,否则做人又有何意义?
那天,还不太懂事的小妹妹抱着母亲的腿哭得死去活来,害怕得不行,一个劲地求爹娘别让那个可怕的陌生人(人贩子)把她领走,一再表示她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要好吃的了,不要漂亮衣服了,再不贪玩了,一定使劲帮爹娘干活……
他心如刀绞,那时突然恨恨地想:大宋王朝真那么好么?真是读书人最美好的天下么?这种社会状况,和我一样出身的读书人一旦当了官,怎么可能不贪?不多贪点,让付出一切的父母亲人从此过得更好点更风光体面点,良心何安?可贪了,当了坏官又怎么对得起同样辛酸纳税的百姓?到底该怎样做人当官?怎样才是出路?哪里有真属于穷苦人家的出路……
好在恰巧进京的赵公廉路过遇到了,果然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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