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的确很意外。
大哥突然出现在送亲队伍里,他要做什么?
是他的腿不舒服了,千里迢迢来找薛湄帮忙的?
总不至于是担心她,就不远千里到这苦寒之地来吧?
鬼戎如果看到了她大哥,会不会多想?
薛湄的计划,又是否生变?
这些,都在她预料之外,她总担心会有变故。
她好几次去看薛池。
鬼戎在她第一次看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
他知道那是她兄长,在京城的时候见过。
薛池一条腿是断的,接了假肢,但这个人走路极其平稳。
若你不是事先知情,根本看不出他身负残疾。
鬼戎眼睛微微眯了下,心中对薛池起了防范。
薛池恐怕有一身功夫。
混在官员队伍里,他定是要救回薛湄的。
鬼戎想到这里,心中一寒。
再看薛池,鬼戎心里还隐约生出了嫉妒:此人生得俊朗,在匈奴的审美里,他的面部偏坚毅,更显得他气度不凡。
有这样的兄长,薛湄眼里还看得见谁?
鬼戎将一行人领到了王庭,然后将安诚郡王和官员们领到了金顶大帐内。
美貌婢女端了酒肉款待。
薛池坐在最下首,然后起身说要如厕,走出了金顶大帐。
他一走,薛湄也要离席。
她是坐在鬼戎身边的。
她一起身,倏然手臂一沉,将她拽得坐了下来。
薛湄沉了脸,去看鬼戎。
鬼戎不瞧她,目视前方,酒盏挡住了唇,低声对她说:“坐下!不要惹我发火!”
薛湄见他气色不善,果然很听话,没有进一步触怒他,乖乖坐在了他旁边。
薛池出去之后,片刻再回来。
他看了眼薛湄。
薛湄低垂了头,没有跟他目光接触。
倒是鬼戎,举起了手里酒杯,遥遥向他敬酒,目光里带着几分挑衅。
薛池端起酒,喝了一大口,算是回应了。
“……郡主,既然你是单于的贵宾,应该可以来去自如,怎么不回白崖镇?”
萧明钰问她,“王庭这么好,让郡主流连忘返?”
薛湄笑道:“回去做什么呢?”
“郡主跟瑞王叔吵架了?”
“倒也不曾吵架。”
薛湄道,“只是我找到了更有意义的事。
匈奴的一切,都让人心生欢喜,活得自由自在。”
她端起酒,也敬萧明钰一杯。
萧明钰端起来喝了,仍是气得半死,觉得薛湄都是在放屁。
“小王爷多住几日,也许你也会喜欢这荒原。
不止是我,廖真、公主也很喜欢这里。”
薛湄又道。
萧明钰眉头蹙起。
他看向了鬼戎:“单于,廖真人在何处?”
“他不擅长饮酒。
改日不喝酒的时候,再请他来作陪。”
鬼戎笑道。
萧明钰:“他逃到匈奴,朝廷早已知晓了,他家里人全部下了大理寺的大牢,今年秋后问斩。”
鬼戎:“……”“不知道廖真是否在乎。”
萧明钰继续说,“若他不在乎,便当我没提此事。”
一番唇枪舌剑,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用过了酒肉,鬼戎派人安排好了帐篷,请诸位客人往帐篷里休息、休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萧明钰等人告辞,薛湄没动。
鬼戎这会儿又大方起来:“郡主时常思乡,恐怕有一肚子话想问。
你去叙叙旧吧。”
薛湄看了眼他。
鬼戎似很得意,自己笑起来:“怎么,我如此不通人情吗?”
不是他大方。
他非常介意薛湄和自己兄长、萧明钰接触。
他之所以让步,请薛湄离开,是因为他要见廖真。
廖真的家人都在牢里。
若他叛变,鬼戎就危险了,只得提前杀了他,以绝后患。
鬼戎要看看廖真对此事的看法。
若他能狠心,梁国真的杀了他全家,他就会彻底跟梁国断裂。
鬼戎很恨。
梁国问斩,为何非要拖到秋后!薛湄一出去,他立马把廖真叫了过来,免得他从萧明钰那里听到他家族的情况。
廖真很快来了。
为了防止在金顶大帐内遇到梁国人,廖真特意更衣梳洗,换上了匈奴贵族的装扮,彻底和梁国划清界限。
鬼戎看到他这样,满意点点头。
他把萧明钰的话,说给了廖真听:“你若是想回家,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你自己一条命,也许可以换回全家。”
廖真冷冷道:“我唯一在乎的家人,已经死了。
其他人于我,都是陌生人。”
“你母亲……”“她被蒙蔽了心智,早已不配做母亲了。”
廖真道。
鬼戎一方面,很喜欢他这样忠诚;另一方面,又觉得廖真薄情寡恩非常可怕,就像一把藏在枕边的刀。
这把刀,随时可以抽出来杀人,也随时可能会反过来捅自己。
“你这么恨家人?”
“他们害死了我姐姐。”
廖真道,“若不是他们,姐姐不会嫁给萧明钰,她就不会死。
萧明钰是凶手,他们全是帮凶。
单于,这次萧明钰到了匈奴,他与我廖家恩怨,我要跟他做个了断。
还请单于千万别放走他。”
鬼戎笑了起来:“这个要靠你自己,我帮不上忙,只能尽可能拖延他——你姐姐是怎么回事?”
廖真叹了口气。
“姐姐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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