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和镇远侯夫人都在程锦容的建议下离开产房,四个产婆也被“请”了出去。产房里只余昏睡不醒的魏氏,还有程锦容主仆两人。
甘草动作十分利索,很快熬好了汤药端来。
程锦容亲自喂魏氏喝了褐色的汤药。
汤药很苦,一点点滑过喉咙,滑入胃中。
魏氏意识渐渐模糊,口中犹不忘低语:“锦容,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程锦容听在耳中,心里也觉恻然。
魏氏这是以为,自己现在要做的是“保住大人还是保住孩子”的选择。魏氏不停呢喃低语,请自己救她的孩子。哪怕因此要付出她的性命。
这是一个母亲,在生死关头对孩子最强烈最真挚的爱。
当年的裴婉如,也是这样爱着自己的女儿。为了女儿能平安活下去,饱受苦楚折磨,连自尽轻生也不敢,只能痛苦地活着。
二嫂,别怕,我不但要救孩子,也要救你。
程锦容心中默念,拿起剪子,将魏氏腰腹处的衣服剪开,露出高高隆起的肚子。
甘草拿起利刃,递入她的手中。
她手持利刃,稳稳地落了下去。
……
产房外,镇远侯夫人面色惨白的坐在椅子上,全仗着过人的自制力,才忍下了冲进产房的冲动。
魏二小姐蹙起眉头,低声道:“产房里为何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不是么?
妇人临盆生产,要经历诸多苦楚。哭喊不断才是正常的。之前魏氏的痛呼,几乎就没停过。
可现在,产房里安静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份异样的安静,令人莫名的心慌意乱。
镇远侯夫人心乱如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声音才对。不对,怎么会没有声音。我要进去看看。”
太夫人立刻出言阻止:“请镇远侯夫人稍安勿躁。锦容刚才有言,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免得惊扰了她救魏氏。”
“你这时候进去,乱了锦容的心神,扰了她救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镇远侯夫人浑身哆嗦了一下,喃喃低语:“说的对,不能进去,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镇远侯夫人已经陷入慌乱中,六神无主了。
女儿都是亲娘的心头肉。女儿在产房里苦熬,生死不知。亲娘哪有不忧心牵挂的道理?
相较之下,太夫人虽也挂心孙媳妇,不过,总比镇远侯夫人强多了。
她们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在心如油煎的等待中,时间过得格外缓慢。
……
院子里,贺祈低声问苏木:“你去接甘草,程府上下可有人问你什么?”
素来冷静沉稳的苏木,难得露出一丝愤慨:“别人都没说什么。唯有那个叫紫苏的,坚持要跟着甘草一同上马车前来。说是瓜田李下,我会损了甘草的闺誉名声。”
“真是太可气了!难道我苏木娶不到媳妇了?我会觊觎那个黑脸小丫鬟不成!”
贺祈:“……”
苏木这副恼怒愤慨的模样着实少见。贺祈也觉好笑,随口问道:“紫苏人呢?”
苏木闷声应道:“她没有进来,在院子外等着。”
前世紫苏死得早,贺祈认识程锦容的时候,紫苏已经香消玉殒。这一世,贺祈从程锦容的口中,不止一次听过紫苏的名字。深知紫苏在程锦容心里的分量。
贺祈只当不知苏木的不乐意不情愿,张口吩咐:“去请紫苏姑娘进来。”
苏木:“……”
苏木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去了院子外。
此时天已彻底暗了下来,院墙上悬着风灯。风灯光线暗淡,紫苏的额角被浓密的头发遮着,陈年旧伤也被遮了起来。
“紫苏姑娘,”苏木声音硬邦邦地,显然之前被紫苏气得不轻,到现在还没消气:“世子爷请姑娘进去等候。”
紫苏瞥了面色不甚美妙的苏木一眼:“多谢世子爷好意了。我在这儿等着小姐就行了。”没等苏木张口,又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小姐忙完了要回宫,我等甘草一同回程府。到时候就不劳你相送了。”
苏木:“……”
苏木气得想翻白眼。
当时他就是说了一句:“时间紧急,马车不及骑马速度快。”结果,就被紫苏认定了“居心不良”。
真是冤得他吐血的心都有了。
他比甘草大了十岁不止。在他眼里,甘草就是个小丫头而已。身为平国公世子的亲兵统领,他要是想成亲,贺家多的是年轻貌美的丫鬟愿意嫁给他。便是他想娶一个小官员府上的闺秀,也不是什么难事。
紫苏是从哪儿看出来他对甘草有“狼子野心”的啊!
苏木一气之下,故意说道:“紫苏姑娘误会了。便是要送,我想送的人也是紫苏姑娘。说来,你的名字里有一个苏字,我姓苏,倒是巧的很。”
紫苏:“……”
成功噎到了紫苏一回,苏木心中郁闷之情稍解。
……
一个多时辰后,产房里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在产房外等的心焦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喜色。
太夫人镇远侯夫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到了产房外,没等推门,门内就传来程锦容的声音:“暂时都别进来。”
太夫人和镇远侯夫人停下脚步,站在门边,竖长耳朵聆听。
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还算响亮。可见是一个健康的婴儿。
却没听见魏氏的声音。
也不知魏氏到底怎么样了。太夫人心中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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