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气得青筋直冒,头脑里轰隆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住什么稳住自己的身形,一伸手,便抓住了一只熟悉的纤长有力的手。
“娘娘平心静气,”程锦容急切低语:“用力呼吸。娘娘凤体虚弱,禁不起折腾,一定要压下心中怒火。”
裴皇后闭上双目,依着程锦容的吩咐,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去。再用力呼吸,再缓缓吐气。
心头燥热的火焰,总算稍稍压下一些。不至于被当场气得昏厥了事。
裴皇后从未喜欢过这个任性蠢钝的寿宁公主。可不管如何,寿宁公主也是她的“女儿”。闹出这等有失天家体统颜面的丑事来,不知宣和帝会何等震怒。少不得要牵连她和六皇子。
殚精竭虑费尽心思才经营出来的有利局面,很可能就要毁于一旦。这让她心中如何不恼不恨?
裴婉清,你若在地下有知,怕是要被你的“好”闺女给气得活过来吧!
“娘娘,你现在感觉如何?”程锦容心中忧虑,声音里满是急切。
裴皇后定定心神,睁开眼,勉力扯起嘴角:“放心,本宫没事。”
程锦容目光掠过裴皇后的脸孔,确定裴皇后不会因怒火攻心而晕厥,一颗心才落回原位。她没有后退避让,依旧站在裴皇后身边,扶着裴皇后的胳膊。
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她的手中,传递进裴皇后的身体里。
裴皇后汲取了足够的力量和坚定,终于看向寿宁公主。
……
寿宁公主依然跪在裴皇后面前,哭泣不休。
不过,这哭声里到底有多少自责忏悔,就不好说了。
这半个月来,她日日提心吊胆。到了此时,一切都说出口了,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畅快。
反正,她是裴皇后的女儿,二皇子是她的兄长,六皇子是她的胞弟。她惹了祸,谁也不能不管她。
“寿宁,你是不是在想,不管你闯了多大的祸,总有人替你收拾残局?”裴皇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寿宁公主还没蠢到家,如何肯承认,一边抹泪一边哽咽:“母后,是女儿错了。女儿真的知错了!求求母后,救救女儿吧!”
裴皇后目中满是憎厌,声音沉了下来:“你让本宫如何救你?尚未成亲,就做出苟且之事,还怀了身孕。此事要是传出去,天家颜面何存?你这个寿宁公主,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寿宁公主没脸为自己辩驳什么,就这么捂着脸呜呜地哭。
“先起来,别跪在地上了。”裴皇后冷冷呵斥:“堂堂公主,这么死乞白赖的模样,成何体统。”
寿宁公主抹着眼泪,慢慢站了起来。
换了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或是官宦千金名门闺秀,要么被沉塘,要么就要被逐出家门。
堂堂寿宁公主,未婚先有孕,简直是不知廉耻!
裴皇后越想越恼恨,转头对程锦容说道:“你为寿宁诊个脉,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了身孕。”
程锦容略一点头应下,正欲上前。
寿宁公主却迅速后退两步,看着程锦容的目光里满是戒备,就像看着生平死敌一般:“不,你不要过来。母后,我不要程锦容替我看诊!”
程锦容瞥了寿宁公主一眼,平静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讥削:“现在事情还没传到皇上耳中。我为公主殿下诊脉,才能守住秘密。要是宣别的太医前来,只怕不到明日,公主殿下的‘好事’就要传遍宫中了。莫非,这才是公主殿下想要看到的情形?”
寿宁公主:“……”
寿宁公主恼羞成怒,狠狠地盯着程锦容。如果目光如箭,程锦容早就千疮百孔。可惜,寿宁公主含愤的目光再凌厉也无法化为实质。
程锦容毫发无伤,不疾不徐地上前。
寿宁公主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坐到了椅子上。
“请公主殿下伸出右手。”程锦容心里同样涌动着怒火,声音比平日冷凝了几分。
寿宁公主又是一脸被羞辱的表情。
程锦容心里的火苗略略蹿了上来,声音又冷硬了一些:“公主殿下当日敢做,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现在这副被折辱的神情,实在有些可笑。公主殿下有这份闲心,还是想想该如何面对皇上的诘问和怒火吧!”
裴皇后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过来。
寿宁公主用力咬着嘴唇,到底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
短短片刻后,程锦容便诊完脉,站起身来,对裴皇后说道:“脉相尚浅,不过,确实是喜脉无疑。”
虽然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这句话,裴皇后腾地心头火起,怒瞪寿宁公主:“看你做的好事!”
寿宁公主眼圈一红,正要说话,就听程锦容淡淡道:“准确来说,这是鞑靼太子殿下做的好事!”
寿宁公主:“……”
羞愤欲死,大概就是寿宁公主此时的感觉了。
裴皇后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太阳穴突突直跳,过了片刻才平息下来:“寿宁,随本宫去保和殿一趟。”
寿宁公主像被针刺一般,全身一个哆嗦,俏脸陡然苍白:“我不去!父皇一怒之下,会打死我的,我不去!”
宣和帝的暴怒,她承受不起,也不敢去正面承受。
裴皇后被气乐了:“你不去,难道要本宫一个人去空口白牙地将此事告诉你父皇?你是想让本宫代你承受你父皇的怒气?”
寿宁公主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真是自私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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