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远处什么人也没有,但裴真意知道,那是主院里、元临鹊的方向。
“今日,把你该交予的万事都交代完。”裴真意原是根本未曾注意她的,此刻见她忽然回头同自己搭话,便蹙了蹙眉提点道;“而后我便离开,绝不再多在此停留一日。”
“今日”元临雁语调玩味又难辨真假,只面色轻松地耸耸肩“今日恐还是不行呢,我还没玩够,也还有许多事未做完。”
她向来缺少管束与教育,自极年少时便已经失了恃怙,于是言行也便极为随心所欲。若是她愿意,她便能够丝毫也不在乎旁人所想,算得上是极端固执又自私。
是没有人能忍受的偏执个性,同元临鹊其实皆出于一辙、取自一材。
闻言如此,裴真意依旧是面无表情,定定地盯着她看。
一时倒是沉蔻凉凉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玩够什么沉蔻心下泛起些风云,朝元临雁冷笑一声问道“那么敢问元大人,何时能玩够”
裴真意从未听过她用这般冰冷的语调同人说话,一时不由得也朝她看去,入目便是极为冷肃的神色,仿佛是那白虎终于露了獠牙,才令人恍然心惊间始知非猫。
那边连元临雁也愣了愣,沉默须臾后才复又笑回道“那自然是永远都不够的。”
“然命之修短有数不过仰仗造化。可造化又弄人,人间也无趣。”
“都罢了、罢了。”
元临雁说完幽幽叹一口气,便转过了脸。她继续向前走着,再没了声音。
这答案模棱两可,让人全然猜不透心思。裴真意微微垂眸,安抚似的拍了拍身旁沉蔻的肩。
待到石砖铺就的林间地走到了尽头,元临雁却并未往偏楼方向去,而是转身推开了另一条岔路前的木扉,回身等着裴真意。
裴真意面色如常地跟进,一时无言间气氛凝滞。
眼前道路幽深而窄,越深入便显得越发幽静,裴真意隐约想到了些什么,一时呼吸都凝滞了下去。
元府是极大的,裴真意向来知道。于是便也有许多地方,都是裴真意从未见识过的。
但眼下这条她未曾到过的、幽深而窄的小路,却与通往偏楼后门的那条路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隐约而模糊的想法渐渐在裴真意心底浮现,在那水面之下翻涌着,眼看便要显出真容、破而浮出。
师父,也来过这里吗
一时清晰的质疑盘桓于心间,一声声叩问着,却并没有答案。
师父常常会外出游方,从裴真意记事起便是如此。有时长达数月,有时又只是几天。
偶尔地,师父也会带上师姐,但对于她,师父总是摸摸她的脸,温声说着“阿栩,待你再长大些、同师姐们现在一般高,我便一定会带上你一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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