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巷子,街上空荡荡的,一盏灯也没有,黑漆漆的如同一座鬼城,周围唯一的光就是覆在墙头绿瓦上白雪映出的白光。
地面上的雪也都还是蓬松的,新落的枯叶还未冻结在雪上,一阵风过,混着雪沙从长街的这头呼啦啦地飞向远方。
“这……什么地方?”淳璟挑了挑眉,看着周围模糊的建筑群诧异地紧,他确定这地方自己没来过,难不成受了伤,瞬行术的准头也失常了?可怜他因使了瞬行术,还吐了两口血。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陷在雪地里,冻得冰凉,他迎着风往前走,想要找到一两个熟悉的建筑物,以确定自己的位置。
他一直走到城门口,城门半掩着,半拉城楼已经毁坏,像是没了半边脸的怪物。他转身望着来时的街道,眉头紧拧,一抬手狐火从掌中飞起,沿着长街一溜烟儿飞了过去,点燃了那些在风中摇摇晃晃的灯笼。
一点幽蓝过后,橘黄的光照亮了长街,白雪上只有他的一行脚印。
狐火在整个城里转了一圈儿最后重回到他的掌心,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跳动了一会儿,最后偃旗息鼓,融进了他的血肉。
淳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确信自己的定位没错,可这误差实在是十万八千里!这是一座废城,城中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回头看了一眼城楼,城楼上该写有城池名字的地方已经完全塌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不过可以确定一点,这座城不在狼族的主城范围之内,他当初从青丘出来往狼族走,走的都是数得上名号的城池,一路到完成,那都是享受!他慢慢闭上眼睛试着调动灵力,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一脸无奈和挫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再使用一次瞬行术了,不是说做不出来,是他的身体无法确定落点,那么下一秒他极有可能就回到青丘了!
思量再三,淳璟还是决定在这儿住上一晚,等天亮了看看情况再出城往王城走。他这一路走来,发现有几家看起来还很不错的客栈,去那儿借宿一晚,反正不用掏钱,或许,还能弄两个钱。
“早知道要露宿街头,还不如等天亮了再出发呢!”淳璟叹了一口气,手摸着肚子抱怨着往回走,“至少在蕊蕊那儿还能吃点儿好吃的!哎……知冷,你要是知道小爷我为了你的事儿受这么多苦,连着请我在那仙味居吃上一年都不亏!”
他嘟嘟囔囔地往前走,脚踩在雪地上,恍然有种小时候踩雪的感觉,那还是在洛迦渊的宸王府,雪落阶前,月泠的双胞妹妹月令采了新开的红梅用白雪酿酒,就埋在院儿里的梅树下,时隔多年,不知道那坛红梅酿雪是不是酿好了。
他猛地停下,鞋子陷在雪里。耳朵倏地立起来,微微偏头,在死寂的夜色中听到了嘈杂的声音,他微微拧了拧眉,发现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齐朝他这边涌过来,而且……似乎都带着武器。
淳璟觉得奇怪,拧着眉歪了歪头,整座城根本就没有人的气息啊他舔了舔嘴唇,一抬头猛地瞪大眼睛,前面是一群披甲执锐的兵士,他们高举着刀剑,大喊着朝他冲过来。淳璟抿着嘴唇咽了一口吐沫,转身要跑,一回头后面也是一样的兵士,他蹬蹬蹬后退两步,左右看了看,转身进了身后的一间客栈,紧关了门。
一回头,一个人影从身边闪过,淳璟心口一紧,手里的狐火就升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看清了客栈里的全貌,不禁凝眉,客栈里挤了很多人,有的人衣着华丽,看起来非富即贵,有的粗布麻衣,是平民百姓,有的青春年少,貌美如花,有的已是耄耋之年,满脸皱纹。店小二肩上搭着毛巾招呼客人,掌柜站在柜台后,啪嗒啪嗒地拨着算盘。
淳璟手按着胸口,感觉到心脏扑通扑通不寻常的跳动。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些人好像都看不见他。外面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嘶吼声、惨叫声混成一团,听得人发毛。
淳璟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正瞧见一个穿着甲胄的年少的士兵被敌军剖开了肚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背又是一刀,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肚子里的肠子流了一地,他稚嫩的脸上透着惊恐,用身子的一侧撑着地,用另一只手去耧血泊里的肠子,想努力把它们塞回去,泪水从他眼眶里涌出。
淳璟扶着门的手紧紧扣着木头,牙关紧咬,鼻子一酸,眼泪滑过脸颊。即便是杀人如麻的修罗,在直面死亡的时候也会感到恐惧。
跟那少年一样手臂上系着红绸的一个青年将领长剑一挥,扫退敌军,偏头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疼痛,最后还是把剑抵在了少年的喉咙上。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凉,还在拾肠子的少年愣了一下,慢腾腾扭头,顺着冰冷的长剑,看到自己敬仰的将军。
他张了张嘴,泪滚了下来,他伸手握住剑刃,瞪着眼睛看着青年将领,哀求道,“将军,救救我,我不想死。”
青年将领看着他,一向冰冷的眸子也闪了一下,他沉痛地看着少年,紧咬嘴唇,他仰头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冷冷地吩咐少年,“放手!”
少年残破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他盯着青年将领看了一会儿,慢慢松开了手。
“记住!你是个战士!”他的剑再次抵在少年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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