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舞会吗?真是委屈又气愤。
没了兴致,我晃了两圈就出来了,舞也没跳,更懒得去看那些上层社会的大人物是什么样子。兴致缺缺往外走,还被一个很有几分醉意的中年男人拦着问这问那。我很烦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正努力想摆脱,却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
“抱歉先生,我找她有些急事,失陪。”
达生还是一贯地不会装样子,面上连陪笑都不会,颇有些板着脸的感觉,说话的口气也让人听着膈应。他也不等那个男人给出反应,拉着我就走。他走的有点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就在这喧闹的舞厅里逆着别人旋转的方向往外走。傍晚微凉的风向里面吹着,我的舞裙自然不厚,但握着他温暖的手,我却感觉整个人暖和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穿着那身略显寒酸的书生长衫走进来的,但在这一室的金碧辉煌里,我的眼中却只剩下了他身上不浅不淡的蓝色。
喧闹渐逝,我们已经走到了外面的小道上,他终于停了下来。我们就这么站着,他在前,我在后,谁也没放手。他顿了一会,终于转身开口:“竹均你----”
可突然在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又从气闷懊恼一下子变为了慌乱无措。
让我想起那个初夏里手足无措的少年。
他皱着眉,十分笨拙地抬起手,轻轻地在我脸上拭着,对我小声地说:“你别哭呀……”
我哭了吗?
是欸,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流了一脸。我刚刚明明很平静呀?
达生抿着嘴,帮我擦着眼泪,眼中全是复杂的情绪。过了很久,他才说:“竹均,我不是故意说你的……但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
“行。”我顶着一脸的泪水笑起来,看着他惊讶得睁圆了眼,又说:“本来就只是想和你一起去呀。”
放下骄傲,卸掉伪装,这样说话,好轻松。
达生呆头鹅一样怔在原地,张了张嘴又闭上,而我站在他旁边,促狭地看着一片红霞从他的脖子升到了脸上。他在我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急忙地想往旁边一转,却突然发现还牵着我的一只手。
刚刚还想沉稳批评我的人一下子慌了神,好像方才是我先拉起他的手一样。他像是想解释些什么,又像是不知道该不该放开我的手,别扭地在那红着脸。
他哑了。
我笑了。
我哈哈哈地笑起来,一边慢慢握紧了他的手。那晚真的很奇怪,我明明刚哭得稀里哗啦,现在却又笑得疯疯癫癫----这大概是我生平第一次这样恣意却发自内心地大笑。我想那一刻我应该是极美的吧,要不然达生为什么会那样定定地看着我,也温和地笑起来。
虽然脸还有些红。
他也就静静地笑着,等我笑累了,说:“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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