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把月当事二人过得皆不容易,学校官博下谩骂一片,随着余秋的挺身竟也有几位师姐告以相似遭遇,一时星火燎原,因着姑娘们早已有了新生活,便如雪中捧炭,难能可贵。哪怕孤立无援也不要紧,此桩旧案开庭在即,腕上的伤结了痂又脱落,余秋带着笑意的眼中自拧着一股力量。
岑惊鸣回了趟母校,事情虽水落石出,却不知他拒绝了什么,仍说要好好准备冬天的研考。傅千树没去盘问,又下单了几本政治习题册,支付页面转完之后起身,去把岑惊鸣画的钢笔淡彩装了个框。
那是一张速写,离离坪草,流水淙淙,建筑高顶与落日交接。他被从后背拥住,满心的喜悦叮咚作响,须臾化入静水深流,由落地窗望到川流不息的大桥时傅千树想,岑惊鸣作画时看到阔别已久的校园,那种心情和此时此刻的自己或许相差无几。
说来一是精力有限,二是早作安排,岑惊鸣对店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勤率还敌不过亲闺女叶子。余秋申了延毕,逐渐接管指间森罗,刚开始只是散心,随着生意肉眼可见地更加红火,师兄妹一合计,索性全权交予余秋,岑惊鸣坐吃分红。
也不白拿,出了几款设计,在网路上风靡好一阵。
自岑惊鸣退居二线,喻宵到店愈发频繁,今天做个指甲,明日邀去逛街,趴在桌台上绵呼呼地讨余秋欢心说:“还是小秋管店衬眼,岑惊鸣个大男人一杵着门,啧啧,搞得薛崇都不肯让我多来----”
“少编排了,”岑惊鸣反唇相讥,“你家那位不让来是不知吃哪门子飞醋,跟我适不适合干这一行可没关系。”
喻宵男朋友傅千树陆续见了几次,据说其名在懂点门道的人耳中可谓如雷贯耳,堪称一座城最拉风的仔,在他看来委实一个不折不扣的耙耳朵,喻宵去哪儿只要有时间必定亲自接送。岑惊鸣原先提过的朋友新开业的酒吧,他们四个一起去了,岑薛喻三人觥筹交错,傅千树窝在岑惊鸣怀里喝果汁。
那些公子哥儿的应酬,岑惊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当晚傅千树少有的安静,便以为他不喜欢,给他拉车门的时候附耳道:“宝贝,我知道错了。”完全一副讨饶的语气。
“啊?”傅千树不明所以。
岑惊鸣一边检查安全带,一边说:“怪我考虑不周。你要觉得这种场合不自在,我们以后都少来。”
“哦哦,不是的,你误会了。”
他做此说法,又未解释,眼里笑意盈盈,倒像顽皮攀了高枝去摘果子,惹得岑惊鸣悬着心,双臂张开候在下面。
他今日出神,一部分是国际竞赛在即,他们组里上下都要进行封闭训练,加上正式流程一去就是三周,天各一方,相思苦长,所以不免在明暗交织中凝视那张将使他朝思暮想的脸,直到吸管瘪得再也引不上饮料,杯里只剩厚厚的冰块。
另一部分原因潜在幽昧处,譬如一店衣冠楚楚的纨绔,尽管只随便玩些游戏,莺莺燕燕作伴的,也不在少数。岑惊鸣之出众人尽皆知,但喻宵私下同他说起曾经,却似温柔刀锋,油盐不进。他们端端坐那儿时,也有不识好歹的奉承上来,岑惊鸣答得漂亮,一收尾把人甩至千丈远。
那时他们险些错过,傅千树定了心给他去电话,对上的语气不输冷淡。他紧紧团着玻璃杯,指尖还逗留一颗滚大的水珠,心弦撩动着去瞅光影陆离中的岑惊鸣,后者悠然一笑,把他拉到自个腿上,惹傅千树一个大红脸。
四下一噤声,笑语旋即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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