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被揭了底,却似乎并不惊讶。沉默半晌后平静地摘下面纱,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容即刻重见天日。
他似有若无地轻叹了口气,声音略显低沉:“终究还是被你搜到这里来了。”
容四海上挑,道:“怎么,莫非你想瞒着我一辈子?这是不可能的。”
颜如玉别过脸望向香炉中升起的缕缕青烟,缓缓道:“但这就是我今后的谋生方式。”
“哼。”容四海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道:“但你并不觉得这种谋生方式有多骄傲吧。我说的不对么,否则你何必戴着面纱、不愿让人看见你的真容呢。”
颜如玉仍旧嘴硬,“这是为了保持神秘,提高身价。”
“狡辩!”容四海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他道:“男儿敢做就敢当,既然你已选择与我和离,为何却要瞒着你两位爹爹?倘若一日无人来这儿戳穿你,你是不是要一辈子呆着面纱在青楼里混饭吃,让你的爹爹蒙在鼓里!?”
颜如玉也愤地站起来,海拔顿时压过容四海半个头。他居高临下地迎上容四海凌厉如针的视线,微怒道:“爹爹身患重病,我家既非名门也非旺族,如何买得起那样贵重的药材!如今你的救济是爹爹唯一的神支柱,依你所见,现在是适合告诉他‘你我已和离’的时候吗!?”
容四海立即摞下一句话将颜如玉堵死了,“那你为何不来寻求我的帮忙?”
“……”颜如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良久,容四海的声音渐渐平缓柔和下来,与方才针锋相对的激动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如此形容有些俗气,但某些时候我委实觉得你像只骄傲的孔雀。观众不喝彩,你便也不去搭理他们;纵使观众鼓掌了,你也不屑赏个脸开屏。”微微叹一口气,容四海继续道:“颜如玉,但愿我能得到你的区别待遇,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别扭。一直戴着将任何人隔绝在千里之外的面具,这样活着难道不累吗?”
“……”颜如玉眼神飘忽不定,抿着唇未开口,似乎在深思容四海的一番话。
容四海也不顾他什么反应,突然拿起面纱帮他带上,随后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往门外拽。
颜如玉微微皱眉,“你要干吗?放开我。”
语气虽强硬,但却未试图挣扎。
一直趴在窗外窃听二人谈话的鸨头,听到愈来愈额近的脚步声后正欲逃走,却已是来不及了。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容四海踩住了脚后跟,还想走,走不动了。
“呵呵呵……”鸨头缓缓转过头来,僵硬地干笑了片刻,道:“容,容姑娘……有何贵干啊?”
作为礼貌,容四海亦皮笑不笑地咧了咧嘴。她并未立即追究鸨头偷听的过错,而是以一种不可抵抗的强势语气道:“我要帮无双公子赎身,你开个价,改日我让家丁送过来,保证一分钱不少你的。”
“这……”鸨头即未同意也未反对,面露犹豫,似在此番的权衡利弊得失。
容四海却等不急了,微微眯起双眸,轻笑道:“方才我与无双公子的谈话想必你都听了去吧?哎呀,这可是了不得的秘密,不能轻易让他人知道的。你说……我该不该找人封了你的口呢?”
“啊?”一听这话,鸨头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封口这词,可是有多层意义的啊。
容四海对鸨头的反应十分满意,接而道:“不想被封口吧?那么我给你两条路走。一,你顺了我的意,让我将无双带走,往后你继续做你的怡香园爹爹,容某概不干扰,就当未曾来过;二,你不愿放人,我找人铲平了怡香园,再暗地里灭了你的口,强行将无双带走。”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鸨头没有选择的余地。
怡香园是他毕生心血,岂能因为一个弹鼓琴的公子就如此轻易地毁于一旦。鸨头再也不敢犹豫,高声叫道:“我选第一条,第一条!”
还算识相。容四海露出满意的微笑,转过头望向颜如玉,问:“你在这可有行李需要收拾的?”
“无。”颜如玉摇头。他才来不到半个月,晚上也不在这睡觉,能有什么行李。就连弹奏需要的那把鼓琴也是怡香园准备的。
既然没有行李,容四海便径直带着颜如玉走进隔壁房间,打算叫上靠和雪泠便离开此地。
然而珠帘掀开,却见方才那肆无忌惮、大吼大叫的壮汉已被靠就地擒拿,正五花大绑地禁在角落里。他满脸青肿,双目微闭,一声不吭,似是被揍晕了。
容四海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提心吊胆起来——雪泠正神情痛苦地坐在不远处,前染开了一抹怵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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