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玉右手一抖，一双竹筷应声而落。
宋夫人眉头一动，看着她的眼睛里有芒一闪而过。
宋宁玉站起身来，伸手入怀取出张折了四折的纸。刚要递过去，却又顿住了手，转目四顾。
宋夫人见状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英儿、紫绡立刻行礼后退了出去。
偏厅内空无一人。
宋宁玉方才将手里的纸条递了上去。
宋夫人看了她一眼，方才接了过去，打开。
这是一封行文规整的借奴文书。虽是娟秀笔迹，却是以索取方为名，开具的一份借调文书。上面言明，护国将军府，忠勇侯次子，元勇，因寺中意外，沾污衣甲，又巧遇宋宁玉及其贴身丫鬟兰儿，故而暂时借奴，三天为期。
宋夫人目光转向下方见证人处，那个飞扬跋扈的签名，看向宋宁玉：“这贺家四少贺知程，又怎么会成了见证人？”
宋宁玉张口欲答，却发不出声音，想了想，便取出锦囊，将那瓷瓶拧开，蘸墨写字。
接过花笺，宋夫人看着那雪白纸张上的蝇头小楷看了两眼，便搁在了一旁桌上。
“你不用怕。”她轻笑着拍了拍宋宁玉的肩膀，“这事我已猜了个大概。可是兰儿那丫头失手毁了元少将军的衣服，便被他要去了府里，替他清理？”
宋宁玉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却又目光畏惧地移开来去，贝齿紧咬，手里下意识地反复揉搓着随身的丝帕，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没事了。既然那丫头能被元少将军看中，那也是她的福气。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放心吧。”看着宋宁玉依旧苍白的脸色，宋夫人叹了口气，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不用太过介怀。快吃点东西吧，看你脸色差得很，明儿还是再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宋宁玉轻点了点头，这才惴惴不安地复又坐了回去。
陪着宋夫人吃了些东西，宋宁玉立刻起身告辞。
宋夫人见她面色依旧不安得很，也不多留她，只是唤来紫绡好好吩咐了一遍，让她以后就跟着宋宁玉，好好伺候着。
宋宁玉起先虽然不肯，但是抵不住宋夫人一再坚持，只好行了礼，带着紫绡离开了。
出了门，宋宁玉转身时微微一瞥，看到宋夫人握着那张文书的手，正紧紧地攥着，脸上，却依旧一片平和。
是夜。
“你怎么看？”
宋夫人定定地看着铜镜里那个放下了手中纸张的老妇人，淡淡地问着。
英儿轻巧地取下她头上的发钗，没有说话。显然知道宋夫人问的不是她。
“依老奴看来，兰儿这妮子，怕是动了心思了。”李妈妈边说着话，手中已经熟练地倒了杯茶出来，递到宋夫人面前，“夫人想，她在这屋里这么多年，虽不算最聪明的，可也不曾失手错过一星半点。如今哪这么巧，出了门，遇着个元少将军，就？”
她顿住了话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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