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温度很冷,寒风呼啸着刮来飘去,并且总是能十分灵巧的寻找到棉衣的缝隙一股股的窜进来,再带着身体上的热量跑出去,当得上毫不留情的掠夺者。
也许也是因为他的这身衣服实在是太破旧了,苏维时继续手中的活——不断搅动着面前这一摊稀泥,防止它们冻成冰渣——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还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资格去获得一件用新的棉布、新的棉花制成的新衣,就算这一年的新年才刚刚过去。
无论过了几千几百年,大年三十对于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总有这一种特殊的意义,让人们可以暂时忘记生活的艰辛与磨难,与家人相聚,欢笑。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使得苏维时短暂的回想起了他幼儿时期堪称的上幸福的生活——能吃到,这对于现在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可真是件绝对的幸福事,而且当时的他可是能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
不像现在,苏维时无聊的戳着眼前着一团烂泥,他今天早上因为一时不慎没能及时逃走被几个家伙抓住了打,连早饭都抢了去,此时肚子已经饿的干瘪。
苏维时善于控制情绪,可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他这种的毅力。
如同他面前那个人,白花花的头发上仍旧沾着草屑与泥土,脸上也是布满了一条条沟壑,黑瘦黑瘦的,老态龙钟的摇晃着枯朽的身体,用那双像鬼爪子似的手指头费力的扳着石头,一块一块缓慢的像乌般用他和出的泥巴垒起石墙的人一样。
其实他再努力也没有任何用处,等他将这段石墙磊好,自然就会有人过来将这些他劳动了三个半月的工作全部堆到毁掉,这是用泥巴粘的,几乎脚一踹就能倒,一点都不会费上多少力气,而到了那时,这个人眼睛里的光就会更加混浊,如同一片死物,连点绝望的情绪都看不见。
然后,苏维时还得去花费时间和力,将这些石头上的泥全部刮下来,在冰冷的能将血都冻住的河水中洗洗干净,然后再给对方搬过来,让他重新的开始磊石墙。
有目标与时限的东西总是能给人希望,而毫无止境的折磨与羞辱会让你本就不知道走到何时才能寻觅到解脱的光芒,到了最后不是麻木,就是疯狂,便如同这石墙一样,磊好了又会被推倒,推倒了后,又要重新的开始磊,永远也看不见尽头。
苏维时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破破烂烂的一身衣服早已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且那副苍老可怜的样貌,任谁也不能看出来,他还不到五十,人当壮年。
男人似乎也已经疯狂了,在自己妻子和女儿离开以后,苏维时就没再听过这个人的声音,没有听见他说过任何一句话。
苏维时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忘不了这个人在面对他唯一的女儿惨死时的状况。那个曾经总是追着自己身后,甜甜的叫着自己“小哥哥”的女孩死时的样子,可真是不太好看。
十四岁的年纪,如花儿一般灿烂的时光,却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荒地里头,世界上无论哪一个父亲在面临着那种景象时,恐怕都很难再保持着理智。
而且男人的妻子,也在发现女儿尸体的第二天,就上吊自杀了。
这个人还是他父亲大学时的朋友,被他父亲拍着肩膀笑着夸赞,现今世上唯一一个能翻译远古契文的人。在他小的时候,这个人还教过他许多东西,讲过许多古老而神秘的故事,从他温和的微笑着的话语中,你仿佛永远也找不到知识与眼界的限制,就像无边无际的天空一样,那是一种能让人骄傲的,自豪的,宽广的世界。
“为什么当初你们要选择留下,没跟着党国跑呢?”苏维时看着男人,无意识的喃喃道,“这个国家本就不需要你们。”
他单纯的疑惑的声音其实并不大,然而神情麻木的男人却像瞬间被强悍的电压击中了一样剧烈颤抖了一下,转回头看向苏维时的混沌的眼中,也满满的都是惊恐,只在一刹那的功夫,就左右四顾,恐惧的就像只受了刺激的兔子,已经开始在找洞想钻进去了。
苏维时看了对方的反应,一时真希望能找线将自己的嘴缝上。
因为他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被人听见了,就又得被一顿暴打,并且关在黑通通不见一丝光亮,连自己的手指也无法看清的屋子里,不给水也不给饭,任你怎么喊叫和求饶也不会有人搭理,甚至连时间都无法计算,那是能生生让人崩溃的折磨。
他已经因为自己这种格吃了多次的亏,被教训得多了也长了不少的脑子,平时几乎能不开口就绝不开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自己对面的这个他仅剩下的“亲人”时,他就是总也忍不住的想发发牢骚。
他看着缩在墙角不断打着哆嗦的男人,刚想叹口气,就冷不防听见背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苏维时。”
苏维时立时僵硬了一下,身体上的神经几乎一瞬间就反的又向脑部传达了记忆中疼痛的信号,可当他回过头去看到来人是谁后,嗓子里吊着的一颗心,就安安全全的放了下来。
一个拥有无限爱心与帮助欲的笨蛋,对付他倒是比那些信仰狂热的红卫兵们容易得很。
王浩然了自己的后脑勺,冲着面无表情,正冷淡的看着他的苏维时笑了笑,走过来蹭到苏维时身边坐了下,有些没话找话的感觉,“你,你还忙着啦。”
苏维时回过了头来,也没理人,反而继续用自己手里的小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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