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棠过年的习俗同古汉族相差无几。年三十的时候要开宗祠祭祖,焚天香别岁。除此之外,摆家宴,放竹,吃饺子,守年岁都是少不了的。每年这个时候,家里的老老小小都团聚在一起,别提多美满了。
可惜,今年的这个年节,东阳侯府里却喜气全无,乌烟瘴气倒是一股一股,从不消停。
宁老太太沉着脸坐在家宴的上座,钱氏在旁很殷勤地伺候着。不过她的殷勤不仅没得到一丝笑颜,反而招了宁太姨娘的不喜。说起来,宁太姨娘才是钱氏的正经婆婆,现在钱氏为了手中的这点掌家大权就冷落了自家婆婆,当然会惹得宁太姨娘不快。
东阳侯府是大户人家,虽然是年节家宴,但是也讲究个男女有别。宁老太太喜欢热闹,所以李家人都聚在一个厅堂里用膳,只不过分了两桌,男眷一桌,女眷一桌,中间用中绣娘所做,太后御赐的蟠桃寿宴图屏风隔开。
只是,今年实在是惨淡了点儿,为什么?
四个字:人丁稀少。
小辈们,这女眷一桌实打实也就丁小蓉一个。
姨娘们不得上桌,都在旁边伺候着呢;大房这边,大嫂苏氏,从谢芙蓉进门起,就没有见过她一面;大小姐李玉炉今年选秀进了,现在结果未出,自然是回不得家里;二房那边倒是还有几位庶出的小姐,但是因为嫡出二小姐李玉燕被禁了足也不得前来。
原因?听红袖说,好像二老爷前几日因为田姨娘的事恼了钱氏,不知犯了什么倔,愣是不许李玉燕参加除夕家宴。钱氏无可奈何就把气撒在了庶女头上,二房的庶出小姐们屈于钱氏的yin威,只好陪着这个嫡出的倒霉小姐在西苑过节。
丁小蓉坐如针毡。
长辈和男眷们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氏因为犯了‘癫’病,被宁老太太责令在房里养病,不得出门;李侯爷在昨夜奔出后,竟然浑浑不知去向,宁老太太接连派了几波人去寻,现在还在等消息。大房的低气压蔓延到二房,二老爷李辰海因为爱妾田姨娘小产的事,郁郁不振已经好几日了,今日里也只是独自坐着喝闷酒。奇怪的是,平常最擅长科打诨的狐狸双胞胎也紧闭双唇,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凤鸣想与狐狸双胞胎搭个话,都糟到了冷遇。
夫妻俩也有心事,隔着屏风相视苦笑,只觉得这个年节不过也罢。
你道为何?
今天白日里本该是开宗祠祭祖的日子。
谢芙蓉从进李家门起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拜过祖宗,名也未上李家宗谱,从礼法上讲,她现在都还算不得李家媳妇呢。
丁小蓉是穿越来的,对这些繁文缛节本就一知半解,但是李家人也假装不知就让人费解了。难道这其中有谁在捣鬼?
李凤鸣今日清晨跟丁小蓉提起此事时,她惊讶有余,还是很开心的:不管李家人之前怎么想,一会儿她拜过宗祠,名入族谱,就算正式成为李凤鸣的妻子,李家大房的二少了,李家无故不得对她休弃,李凤鸣的那些姨娘通房以后也得乖乖地听她的话。加上皇上御赐的三品淑人的称号,她丁小蓉的下半生就算是彻底有了保障啊。
不过,俗话说的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怕什么来什么。
李侯爷和陈氏那边出了事,竟连累得今岁的祠堂也没开成。
这又是为何?
因为李家现在人丁不旺,剩下族长几个老东西和几户远支都没有什么实权,一切都仰仗着东阳侯府呗。现在侯爷家务事出了问题,避免伤及颜面,让东阳侯府在李家族里太过难堪,今年除夕的祭祖自然是华丽丽地被卡掉了。
丁小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盛装完毕,忽然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别提多郁闷了。
李凤鸣似乎觉得很抱歉,笑容有些尴尬。想哄自己的小妻子吧,又觉得她嘟着小嘴的样子蛮可爱的。不过他今日里也很忙,没有功夫陪丁小蓉。
李侯爷不在,作为大房唯一男丁的他,要担负起招待外院来客的重任。下午不再有人造访,好容易得了空,还被宁老太太指派,亲自带人去城郊寻找李侯爷的踪迹。一天忙回来,侯爷没找到,天都黑了。他留下侍卫在附近继续打听搜寻,自己则匆匆赶回复命。宁老太太脸色极差,李凤鸣坐在宴席上也味同嚼蜡。
他正寻思着要不要先行离席,再带人出去打探一番,一个老婆子突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
“老、老太太、侯爷、侯爷找到啦!”
宁老太太霍得一下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李家众人脸上晴不一,匆匆跟随着宁老太太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几个侍卫抬着一个简易的担架阔步进来了。
宁老太太心里大骇,脑袋一嗡作势就要倒下去,被旁边眼疾手快的丁小蓉搀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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