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柏那会儿闲适慵懒的样子灰飞烟灭,眼角绷成一条线,瞳孔微微收缩,跟一只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小兽一样警惕戒备起来。
他一言不发朝四周望去,攥着缰绳的手背凸起苍白的青筋。
然而四周只有跟着他们停下来莫名其妙的御林军和辽远空旷的山谷,风一吹,满山树林和野草晃动。
他张望了片刻,默默收回了视线,摇摇头,“没事,继续走吧。”
千梵凝望着他沉静的侧脸,点了点头。
铜水县离王城是天高皇帝远,半分王城的繁华奢侈都沾不上,城门倒是高大,里面却是一排草泥糊成的房屋,没有红墙绿瓦,也看不见飞檐楼阁,十分具有劳动人民的朴实风格,说实在就是贫困。
蒋守川蹭坐了半路的马车,终于和杜大人露出同样屁股快颠散的表情,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铜水县里很不常见的二层建筑前。
这间客栈红漆都快掉光了,露出斑驳陈旧的轮廓,人踩着台阶进去,大堂的地面就发出吱呀的声音。
但这已经是铜水县里最好的一间客栈。
“上房已经备好了,杜大人早点休息,小县简陋,大人海涵。”蒋守川像揉揉屁股,又觉得不雅,只好摆出了个怪异的姿势。
杜云被师爷和孙晓搀着,根本不在乎简陋不简陋,能有张床让他趴下睡一觉,他都能抱着大腿叫爷爷。
当孙子当的很不值钱。
“行行,今日本官身体不适,明日我们再谈。”杜云被拖着往楼梯上走,图柏跟在他后面看不顺眼,一把将杜云拉过来丢到肩膀上扛着。
蒋守川忧心忡忡看着大脑袋朝下的杜大人,小碎步跑到楼梯边上,仰起头小声叮嘱,“大人,我说的事您可千万要记得。”
杜云有气无力挥挥手,被图柏扛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还塞了两只面对面的大床,外加一只四四方方的桌子。
图柏将杜云不客气丢到潮s-hi散发着霉味的被子上,去关门时看见千梵还站在大堂里与冯凭说着什么,他将门虚掩,想去倒杯水,发现桌上的杯子里竟渍了一层土,只好环胸靠在门边,“你们在车里说了什么?”
杜云趴在被子上,高高撅着屁股,“没什么,就说了些他怎么努力找人,却没找到。”
图柏道,“那人刚刚让你千万要记得什么?”
听他这句问,杜云换了个姿势,皱起眉,“蒋大人说,入夜千万不可出去,如果撞见了元良将的y-in军,会被带走的。”
“一百多年前的y-in军?这倒是稀奇。”图柏说,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杜云歪头看见,很想抽死他,这只惹事j-i,ng。
孙晓把马车里的包袱拿出来,幸好他们备了几床棉被,不至于夜里还要在这里吃土。
师爷上上下下好几回,才将马车里带的书全部搬到了房中。
图柏吃惊的拿起一本,他自以为动作已经很轻了,那书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书页脆的跟蝉翼一样,轻轻一碰,直接碎了。
师爷y-in沉着脸夺回了他的书。
图柏悻悻摸摸鼻子,“这些书跟着走一遭,等回去了说不定碎成渣了。”说着手欠又要去摸,被师爷一巴掌拍掉了爪子。
师爷从包袱里扔出一根路边拨的野萝卜丢到他手里,跟逗衙门口那只大黄狗一样,一边吃去。
图柏用袖子蹭萝卜上的泥,“这些书你都看过了?”
师爷谨慎的整理自己的书,“还没。”
“好看吗?借我一本,夜里无趣,我翻两眼。”图柏说。
杜云在床上费力扯着床单要把自己撅起的臀部盖住,“那些书不是让你看着玩的,全部都是关于铜水峰、铜水县,以及后闽十三部落的记载、传说、野传,只要出现一句关于后闽的话,都被师爷带来了,看看师爷这办案态度,再看看你嗷呜——”
图柏毫不客气照着杜云圆润的臀部拍了下去,成功止住了杜云的嫌弃,“睡着吧你,我去隔壁。”
杜云臀部一阵麻疼意延绵不绝,感觉屁股都不是屁股了,“你混蛋,诅咒你以后被人打,不,被人c,ao屁股!”
图柏丢给他一个狂傲拽上天的表情。
开门出去,心想,“想睡你图爷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迎面撞见与冯凭交谈完后上来寻他的山月禅师。
千梵那张无清净禁欲俊美无暇的脸一下子撞进图柏眼里,杜云最后一句话的余音还绕梁三尺,却像一道雷点倏地从图柏脑中横空劈下。
冥冥之中好像预言了什么玩意儿。
图柏上前勾住千梵的脖子,猥琐的把人带回屋了,嘟囔说,“什么玩意儿,你才挨c,ao的。”
隔壁的房间比杜云住的还要朴素一点,狭窄的床板上整齐放着一床被子,那被子上铺了一层灰,轻轻一拍就灰尘满面。
图柏不愿意让千梵沾手,他喜欢他干干净净宛如一朵小青莲,自己寻了块抹布擦桌子和床铺。
夕阳照进这座遗世独立在山谷中的铜水县里,将百姓门前草泥糊的墙壁照出一片金光,街上的人来往不多,从客栈二楼的窗户往外看去,还能看见别人家院子里的老黄牛正懒洋洋甩尾巴。
千梵几次动手帮忙,都被图柏挡住了,把他往椅子上一按,“乖乖的,等爷铺好了床来宠幸你。”
图哥哥要宠人的时候能将人宠上天。千梵眼里带着笑意,看着他笔挺身影,因为弯腰后脊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从宽阔的肩膀延长到劲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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