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层的窗边站着位身穿蓝色卫衣的少年,下一层的栏边站着位穿着白色长衫的公子。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在空旷的军部大楼里相遇。
没有风起,也没有剑鸣声,更看不到什么火花,但有着无数多的内容。
如果是别的故事、在别的类似经典场景里,下一刻他们会收回各自的视线,就此转身离开,直至历尽无数风波、很多岁月才会再次相遇,时隔多年想起当初的那次视线交汇,然后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把情节推向高潮。
那样太麻烦,太浪费时间,井九不接受。
他从窗边消失,出现在沈云埋的身前。
这次有微风起,蓝色卫衣的帽子被掀到身后,露出了那张脸。
沈云埋的手指刚刚离开冉寒冬的脸颊,指尖残着余温。
他看着井九的脸,微微失神,然后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说道:“这么见面会不会太早了些?”
井九没有理会他这句话里隐着的意思,直接问道:“你有权限?”
先前在李将军的办公室里,他要求对方放了战舰上的那些军人,陈少校说自己没有权限,那么你有吗?
沈云埋看着他微笑说道:“我有啊。”
这位星河联盟最出色的公子确实生得极美,随意一笑便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井九看了他两眼,说道:“你是飞升者的后人?”
这句话准确的意思是,此人是朝天大陆的飞升者与星河联盟人类的血脉。
沈云埋说道:“这里不是仙界,也不是什么上界,你要改一下习惯,那叫破茧者。”
井九不在意这些,也没有与对方认半个老乡的想法,继续问道:“权限?”
沈云埋确认了他的来意,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与他们确实有些不同。”
冉寒冬这时候才醒过神来,看了井九一眼,沉默地退到了远处。
沈云埋继续说道:“放人不可能,那些知道你秘密、知道我们秘密的人都要死,战舰上的那些人已经死了。”
井九说道:“不会,如果他们死了,你也就死了。”
这不是威胁也不是恐吓,而是客观叙述,平静而有力量。
“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云埋的眉极好看地挑了挑,语气忽变说道:“这是不是很像反派常说的话?这种话确实没有什么力量,只能徒惹嘲笑,但……我很有力量。”
井九说道:“我大概知道你是谁。”
沈云埋抬手轻抚自己如瀑般的黑发,带着些无趣的意味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又怎么敢动我呢?就算你与那些破茧者不同,可能有些莫名其妙的勇气,忽然想要动我,你又怎么动得了我呢?”
不待井九说话,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说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很没意思?”
无敌便会寂寞,寂寞便会如雪。
这话听着有些装腔作势,但如果真的一个人站在峰顶多年,确实会有些无聊,或者说孤单。
井九想了想自己这两世的人生,说道:“还好。”
他不会觉得无聊或者孤单,只是有时候会比较烦,能够省麻烦的事,他都很欢迎。
沈云埋流露出一抹有趣的神情,说道:“破茧者都很骄傲,我也见过,但他们都不如你这样……”
他想了想应该如何形容井九身上的气质,有些不确定说道:“浑然天成?”
“他们输过。”井九说道:“我没有。”
沈云埋感慨说道:“我知道了,你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气息不是浑然天成的骄傲,而是天然就能让人不愉快。”
井九问道:“说完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然会让我再次生出虚无的感觉,为了让你更认真一些,这样吧……”
沈云埋看着他认真说道:“如果你输了,钟李子、江与夏还有那个花家的小姑娘都会死。”
就在前一刻,他捏着冉寒冬的脸说,如果她父亲死了,他就会qiáng_jiān她。
他当然不想qiáng_jiān她,就像同样不屑去杀那个星门女祭司的继承者。
这些只是他往桌上扔的筹码。
人生对他来说是一场无趣的游戏。
井九没有被这句话激怒。
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的平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右手已经举了起来,向着前方点去。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极其可怕,因为太快。
军部大楼里有无数人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有无数监控设备对准着这边,但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他的出手,没有一台监控设备能够捕捉到他的动作。
那根修长的手指就像是一道最锋利的剑,破开数十万个空气分子,摩擦出无数极细微的湍流。
那些湍流里有还没来得及发出的光芒,看着就像被高温融化的玻离拉出的线。
只有沈云埋看清楚了井九的动作,看到那根手指,也只有他来得及做些什么。
衣袖轻飘,却还没有来得及真正飘起,只是边缘刚刚生出第一道皱纹,他的右手也抬了起来。
他的手指落在井九的肩头。
终究还是慢了一些。
井九的手指落在了他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但准确来说,时间从这一刻才开始按照正常的流速前行。
这幕画面落在所有人的眼里,所有监控设备里,绝对的静止。
就像是复古电影里那些拿着火铳在极短距离内瞄准对方的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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