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北方,在墨海的那头,有一片突兀崛起于雪原的群山,人烟全无,荒凉至极。
所谓群山,其实每座山峰之间的距离都很远,看上去就像是面粉里钻出来的甲虫。
雪原是白色的,山却是黑色的,色调极其单一,看得久了,眼睛会有些不舒服。
据说这里当年是万松派的祖庭,后来被那次最大的兽潮毁了,没有留下任何残余的痕迹。
这里已经快要接近雪国的边缘,纵是初夏时节依然寒冷至极。
尤其是高空云层上方的罡风更是酷寒如刀,无论驭剑还是御宝凌空飞行,都很难支撑太长时间,能够隔绝严寒的飞辇因为速度稍慢又太危险,只有借助修行大派的至宝才能在这里自由穿行。
如果有修行者在高空飞行,又或者落在西北方向最高的那座孤峰上,往北面望去,便可以看到千里方圆的雪原上,不时会有天地气息波动产生。尤其是在那些黑色山的四周,每隔一段时间,便能看到烈风撕碎低垂的铅云,剑光与宝光交相辉映,雪原表面激起如龙卷风般的雪暴,其间夹杂着刺耳而听的惨叫与低沉的轰鸣,看着就像无数朵烟花。
——那是参加梅会道战的年轻修行者正在四处搜寻猎杀雪国怪物。
有座孤山的四周很安静,山里更是死寂一片,
井九坐在崖间某处,看着远方的雪原,沉默不语。
峰顶还残着一些冬雪,他的睫毛上结着霜,但这时候并不是清晨,已经到了暮时。
数百丈外有个山洞,洞里生着篝火,四个年轻修行者围坐在旁。
这堆篝火明显刚刚点燃,火势还没完全起来,光线落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有些幽暗,让焦虑的情绪显得更加清晰。
一个穿着白色道服、相貌阴冷的年轻人站起身来,走到洞外,向井九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片刻后,他走了回来,摇了摇头。
此人是玄天宗的弟子卢今,擅长火系功法,最适合在严寒环境下作战,极为重要。
坐在他旁边的那名方脸年轻人微微皱眉,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叫做伍鸣钟,乃是无恩门的年轻弟子,修的是极为少见的剑盾,可以提供极好的屏障作用,对于当前小队面临的局面他也很不满,但因为无恩门与青山宗的关系,也不好说什么。
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了,那名年轻修行者叫做代寅,乃是昆仑派重点培养的年轻弟子。
他一身黑衣,腰间系着根青色的丝带,是昆仑派的法宝青索,据说是用青蛟的长骨炼制而成,威力极大。
代寅的眉毛很直,就像他的话一样:“明天早上如果他还不肯走,那我们就把他丢下。”
卢今与伍鸣钟没有说话,剩下的那名少女有些犹豫,说道:“要不要再等等?毕竟是前辈,考虑的也许比我们更周详些,再说他能拿棋战第一,想来境界不低,听闻在青山试剑的时候,他连顾寒师兄都胜了。”
“我也想知道,堂堂青山宗的前辈师长,天天躲在这里不肯出去,他到底在想什么?”
代寅看着她冷笑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境界实力到底如何,但如果我们就这么陪他呆着,道战怎么办?”
少女叫做殷清陌,是摘星楼的弟子,以星壶为法宝,与悬铃宗弟子一般是每个道战小队里不可或缺的角色。
听着代寅说的如此直接,包括她在内的其余三人都沉默了。
问题在于,谁去和那个人说?
篝火落在他们的脸上,变幻不停。
“既然是我的提议,那就我来!”代寅咬牙说道。
……
……
井九看了这名年轻的昆仑弟子一眼。
同行十数日,他记得对方的名字叫代寅。
“感觉不对,再停留数日……”
他想了想,补充说道:“我建议。”
“如果我们不愿意接受你的建议呢?”
代寅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神情明显有些紧张。
井九的身份地位要远高于他们,而且是位名人,关键在于那个名声还不怎么好。
参加梅会的修道者都知道朝歌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在猜测那名清天司官员是不是被他逼死的。
井九沉默了会儿,说道:“那明天就离开吧。”
回到崖洞里,代寅有些恼火地一脚踢飞篝火。
同伴们很吃惊,赶紧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说井九强硬地要求大家必须留在山里?
“没什么。”
代寅喘着粗气说道。
他的心情确实很糟糕。
早知如此,前些天他何必忍着,耽搁了这么多天,道战的成绩还能好到哪里去?
……
……
暮色很快消失,夜色来临,雪云渐散,星光洒落山崖,却更添了几分寒意。
井九静静看着雪原,没有感觉。
无数年来这里是人族最后的防线,但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来到这里。
他来参加道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像赵腊月说的那样,尝试主动找找那个人,虽然这里不可能有火锅。
鸣翠谷的暗杀,不老林与冥界的阴影,这些事情后面隐藏着的味道,让他有些不安。
那个人想要杀赵腊月是很好理解的事情,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想向井九证明自己的道路才是正确的。
同时,他也想借此事让井九来亲眼看看这片冰冷而残酷的雪原。
这里面有什么意义?
……
……
清晨时分,一行人离开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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