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生产前看过很多书,也听医生讲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顾衍生才知道为什么老人总说生孩子是女人的劫难。进入产房整整六个小时,顾衍生疼的死去活来,医生五分钟检查一次,六个小时,顾衍生依旧只开到四指。肚子上绑着一条宽宽的带子,身边都是各式各样的仪器。产房里医生护士有好几个。顾妈一直蹲在旁边紧紧握着顾衍生的手。
最疼最疼的时候顾衍生觉得自己有些产生了幻觉。
她好像看见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叶肃北背着她到后山头训练的地方玩。那座山并不高,用大人的话说,那就是个小土坡。但是对于小小的叶肃北和顾衍生,却是长征一样的旅程。顾衍生小时候就娇气,没走多远她就嚷嚷着走不动了。那时的叶肃北也不过高她半头,却还是吃力的背着她。
他们走了很远很远,从郁郁葱茏的树林走到山顶的豁然开朗,顾衍生也不记得有多久,她一直聒噪的和叶肃北说话,可是叶肃北太累了,连回答的力气都几乎没有。
那天他们爬到了最高,叶肃北和顾衍生把之前就准备好的装糖果的小铁皮盒子拿出来,用尖利的石头挖了个深坑,把盒子埋了起来。
那时候刚刚听到大人讲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顾衍生懵懵懂懂的把那时她最爱的酒心巧克力糖纸都放在小铁盒里,顾爸顾妈对她吃糖一直很控制,所以她贪心的想要更多。而叶肃北的盒子里也是些洋画卡片什么的。两个小孩子像模像样的埋下了“希望”的种子。夕阳正红,大树参天,那天的风是温和而微凉的。
那天他们都折腾的太累了,以至于没两天就忘记了这件事。顾衍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了起来。一些记忆都没头没脑的冒了出来。
她还想起初中的时候叶肃北代表学校参加辩论比赛,他是反方的二辩。那是顾衍生记忆里叶肃北说过最多话的一次,明明也只是个青葱的少年,却有着超乎年纪的沉稳,说话不疾不徐有理有据,让对方的辩手乱了阵脚。
那场比赛叶肃北获得最佳辩手。顾衍生也去看了比赛,她一直坐在离台上最近的位置。那时候的叶肃北在学校已经是风云人物。比赛一结束就有很多豆蔻年华的少女冲上去给他送花。那个年纪的少女总是有着比常人更甚的活力和勇气,而顾衍生却失了先机。一直站在人群的圈外。远远的看着叶肃北成为人群中最受人瞩目的焦点。他的光芒像天上最亮的星辰,点亮了顾衍生心底的一世繁华。
后来叶肃北把那枚奖牌送给了顾衍生。对他来说这些荣誉并不重要,而顾衍生却一直珍之重之,小心翼翼的收藏着。
她从小到大所有的愿望都和叶肃北有关,她一直想做那个站在叶肃北身后的女人,所有的荣耀她都不要,她只想安静的守着叶肃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衍生觉得疼痛越来越强烈。医生每一次的检查都是煎熬。
叶肃北最终被医生拦在外面,顾妈一直守在一旁。好几次顾衍生痛的几乎要晕过去,都是顾妈不停的和她说话她才强忍着。
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她突然想哭,在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她突然很想看一眼叶肃北,她也想叶肃北站在她床头,和她说话,甚至看着她死去。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甚至诡异的想,如果她真的死在这里,那么就该叫叶肃北看见,叫他内疚,叫他后悔,叫他永远的记得他。
可是当她看见仪器上跳跃的数字,那是她孩子的胎心指数。她的手紧紧的攥握着床单,咬着牙坚持。孩子是她的一切,她不能放弃。
又过了两个小时,顾衍生感觉一直有温热的东西从她体内流出,看着护士从她身下换走的沾满血迹的布帛,顾衍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她无力的呼吸着,转头问顾妈:“妈,我是不是快死了?”
顾妈眼眶红红的:“瞎说,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头胎所以时间长。”
“可是为什么我会流那么多血?”
“生孩子哪有不流血的?”
“……”
顾衍生很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回答。医生又一次检查后对顾妈叽叽咕咕的交代了起来。顾衍生的意识有些飘忽,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
医生给她吸上了氧气,她感觉疼痛感减退了很多,慢慢的她竟然觉得有些困了。
医生在她耳边喊她,她又朦朦胧胧的醒过来。
“你的孩子目前指数还算正常,但是时间太长了,你恐怕不能自然产了,再拖下去羊水流光孩子就会有危险,现在我们决定给你剖腹。”
顾衍生迷迷糊糊的看着白皮肤的医生。他的声音很温和。虽然他的语气似乎很轻松,但是从妈妈的反应来看,情况似乎是越来越不乐观。
她突然转过头对顾妈说:“妈,你能不能,去换叶肃北进来,我想见他。”
顾妈点点头,顾衍生看见了,她转身的那一刻,在悄悄的擦眼泪。
医生和护士紧张的准备了起来。护士把她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盖上了手术用的绿布。
医生给她打麻醉,针头似乎是扎在脊椎里,可是顾衍生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整个部以下都几乎麻痹了。她一直安静的盯着门口,直到叶肃北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是她在生产,可是叶肃北却急出了一头的大汗。一贯清隽沉着的他此刻看上去又仓惶又无助,顾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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